狼狈不堪。
晏澄洲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向文朗讨了个水囊,仰头咕嘟嘟地喝了起来。
霍邈抹了一把汗,感激地看着四周的众人:“霍某此次落入那北雍狗贼的手里,若不是诸位,恐怕霍某早已身首异处,沦为地府阴魂了。”士兵们拱手道:“太守不必言谢,都是属下分内之职。”随着他抬袖擦汗的动作,袖中一个圆形物什一闪而过。晏澄洲拿着水囊的手顿住,目光落在霍邈的袖子上。霍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眼神,不禁伸手护住那物什。他身子往后缩了缩,看上去竞有些心虚。
晏澄洲紧紧地盯着霍邈护在怀里的东西,目光阴郁:“霍太守,这是什么?″
霍邈神色一变,索性将藏在怀中的东西朝天一抛。那物什如同一颗星辰一般直直冲上云霄,骤然在空中炸裂开来,进发出耀眼刺目的光芒。
信号弹!
晏守川怔住,“霍兄,你这是做什么?”
遽然间,一道银光横在二人面前。
晏守川反应极快,迅速后退一步,而霍邈躲闪不及,被那银光削下了一缕头发。
晏澄洲一双眼眸宛如渊冰般冷彻,手中的银枪直指霍邈,眼中酝酿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咬牙道:
“伯父,你还不明白吗?”
“你眼前的这个人,正是北雍安插在荆州的内应!”霍邈缓缓抬头,眸中闪着讥诮的光,微微牵了牵唇角。“晏小公子,还真是小瞧你了。”
晏守川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正欲开口说话,却见四面八方烟尘滚滚,刹那间,无数披着甲胄的北雍士兵从密林间涌了上来。领头的正是桓峥,他笑声狰狞,将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叫嚣道:“生擒晏守川者,封爵!!”
北雍士兵听了这话,顿时有如恶狼一般,提着刀枪杀气凛凛地向晏守川等人冲来。
晏澄洲目眦欲裂,怒骂起来:“忘恩负义的狗贼!你不得好死!”晏守川咬紧了牙:“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所有人!立即随我杀出重围,回樊城与大军会合!”
晏澄洲怒火中烧,本想一口口死霍邈,却被晏守川眼疾手快地拉上马,马鞭用力挥下,狠狠一抽马臀,口口的战马一声嘶鸣,带着二人倏地跑了出去。王济、杜之逊等人领着剩下的士兵,紧随二人其后。桓峥喝道:“都愣着干什么?放箭!快放箭!”士兵们迅速从腰间解下弓箭,将箭搭上弓弦,冷邃的箭头直指晏守川的后背。
桓峥一声令下:“放!”
刹那间,密密麻麻的钢箭如同蝗雨一般向众人袭来,士兵们连忙挥剑格挡,一时间,金属碰撞的锵鸣声不绝于耳。有力乏者不幸中箭,当即从马上摔了下来,后面的士兵躲避不及,马蹄重重踏下,将地上的人踩成了肉泥。惨叫声、哀号声,在林子里响成一片,惨烈的场景一时间宛如人间地狱。晏澄洲坐在晏守川背后,手持银枪,左轮右舞,将箭雨袭来的力道尽数卸下,一番苦战下来,渐渐也气喘吁吁,忍不住骂道:“这该死的霍邈!”正骂着,却见晏守川神色痛苦,剑眉紧紧拧着,握着缰绳的手臂上,一支羽箭刺穿皮制的护甲,牢牢地扎进皮肉深处。晏澄洲的心被狠狠揪住,将晏守川的手扯了过来,将箭拔出,“伯父!你怎么样了?”
晏守川大口喘着粗气,额间的汗水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先别管我,赶紧逃,北雍士兵要追上来了!”
晏澄洲眼睛酸热,点点头,从晏守川手中接过了缰绳,喝道:“驾!”凭着对地形的熟悉,众人在林子里左弯右绕,很快将北雍追兵甩在了身后。众人在一处洞穴稍作休整。
晏守川脸上尽是疲惫之色,他抬头环视了一圈四周,“大家都还在吗?'有的答在,有的缄口不言,有的满脸泪水。跟随晏守川来的士兵有两百人,现在只剩不到一百人了。晏澄洲将晏守川从马上扶了下来,一只腿跪在地上,察看他的伤口。晏澄洲将他的护甲解开,扯下一片衣料,给晏守川包扎。看着晏守川的伤口,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方才,晏澄洲拔箭时过于匆忙,并未注意到晏守川的异样。现在却发现,他伤口处的皮肉泛着青紫,已经开始溃烂,不断有黑血从里面涌出。晏守川中毒了。
晏澄洲嘴唇哆嗦着,鼻子一酸,一股潮热瞬间冲上眼眶。晏守川闭着眼,苦笑道:“方才我中箭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只是那时,他只顾着死死盯着霍邈,盯得太过入神,以至于感受不到疼痛的蔓延。
霍邈的表情淡漠阴翳,眉峰稍稍扬起,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慰。那个时候,霍邈又在想什么呢?
晏守川不禁陷入了沉思。
晏澄洲猛地抬起头来,泪水汹涌而出,一时间声音都在发抖:“晏守川!我告诉你,我不许你有事!现在,立刻马上!我们立刻回樊城去!等到了樊城,让周将军把襄阳的兵调过来!杀了霍邈那个狗贼!把他碎尸万段!!”一旁的士兵也劝道:“将军的毒不容耽搁,我们还是快点回樊城吧!”晏守川笑了笑,起身,“好。”
他脚下步子有些不稳,晏澄洲忙将他扶住。日落时分,一行人正骑马走在一片山谷中。此处是回樊城的必经之处,这山谷地势险要,两侧皆是陡峭的山崖,不时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