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便可以时常见面,不必受生离之苦了。”
顾妧欣喜道:“真的?”
“君无戏言。”
顾妧一把抓住闻熙的胳膊,激动地说:“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陛下,您能准臣妾见哥哥吗?”
闻熙在她的鼻梁上轻轻刮了刮,戏谑地道:“一说到你哥哥就这般急,朕几时见你紧张过朕了?”
顾妧弯起嘴角:“臣妾住在宫中,日日都能见到陛下,可是哥哥半年才能见上一回。臣妾自然着急了。”
说完,她乖顺地将头倚在闻熙肩上,“多亏了陛下,不然臣妾与哥哥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见上一面呢。”
闻熙叹了口气,“朕这次将你哥哥从清河调回来,着实费了不少心神。你要见你哥哥,朕不会阻拦,但还是小心一些,毕竟这宫中,不是朕一个人说了算。”
顾妧红了眼,“陛下,当年,要不是贺……将军从中作梗,哥哥也不会被贬,在清河苦心经营五年之久,您也不会处处受掣肘……”
“顾妧!”闻熙眉眼冷了几分,斥道:“隔墙有耳,这些话,朕不许你再说!”
顾妧咬着唇,眸中溢出一丝水痕,缄默不语。
顾云凌于三日后到了上京城。
马车一路颠簸,车轮吱呀吱呀,扬起阵阵飞尘,缓缓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顾云凌撩起车帷,神情复杂地望向眼前巍峨气派的千寻绮殿。
廊腰缦回,朱梁绣楹,钩心斗角,一条汉白玉铺成的甬道连向崇政殿,飞扬的檐枙高耸入云,琉璃瓦顶折射出刺目而耀眼的光芒,仍然像五年前他被贬出上京那样气势磅礴。
马车在端阳门外停下,顾云凌打起车帘,远远地便看见赵椿站在门外等候。
赵椿穿着一身暗红的长袍,头戴黑色皂巾,手执拂尘,笑眯眯地道:“顾先生,陛下特命奴才在此等候,这就引您去见顾美人。”
顾云凌眼神暗了暗,紧绷着唇道:“那就多谢赵公公了。”
御花园内,一座精致的四角亭中,顾妧坐在檀木桌前,将手搭在眉骨处,焦急地四下张望。
青石板小路的尽头,走出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
顾妧眼睛一亮,惊喜地喊道:“哥哥!”
眼前的妹妹一身锦衣华服,小脸也圆润了不少,看样子应该在宫中过得不错。
顾云凌心下一酸,几步迈入亭中:“阿妧,哥哥回来了。”
顾妧眼眶湿润,抽泣着扑进了顾云凌怀里,抱着他哭道: “哥哥……”
顾云凌摸着妹妹的头,感慨地叹道:“阿妧长高了不少。”
顾妧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哥哥,这些年,你在清河还好吗?贺……大将军有没有派人找你麻烦?”
顾云凌苦笑:“哥哥一切都好。都怪哥哥没用,枉我自诩才华过人,还要靠在宫里当娘娘的妹妹,才能重回上京。阿妧,你心里一定在怨哥哥吧?”
顾云凌是南阳人氏,五年前,他才刚刚及冠,便被举为茂才。本以为从此官图亨通,平步青云,可他出身寒门,在世族扎堆的上京寸步难行,很快便被排挤出京,贬到清河做一个小小的曹吏。
今年岁初,他的父亲去世,母亲带着妹妹来上京投奔外家。一次踏青时,正好遇上了微服出游的皇帝,顾妧就这么被皇帝看上,带入宫中,赏了个美人的位份。
顾妧入宫后,在皇帝面前说了他不少好话,这才让皇帝松了口,将顾云凌调回了上京。
顾妧连声说:“怎么会?阿妧怎么会怨哥哥呢?”她眼中噙着泪,嗫嚅道:“只要,只要哥哥得到陛下的赏识,当上名垂青史的大官,阿妧怎么样都行。”
顾云凌抚摸着妹妹的发顶:“阿妧,是哥哥亏欠了你,即使你不怨哥哥,可哥哥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阿妧,你入宫已经快半年了,陛下待你可好?”
他扶住顾妧的肩膀,柔声问。
顾妧擦了擦眼泪:“哥哥放心吧,陛下待我很好,我在宫中没有什么不如意的。”
顾云凌看着她的眼睛,若有所思,“听说陛下迎了南邺公主为后,她可有为难过你?”
“江皇后为人宽和,我,我与她相处得很好。”顾妧忙道。
顾云凌稍感欣慰:“那就好。哥哥既已回了上京,定不会再让你去替哥哥挣前途,只要你在宫中平平安安,哥哥就放心了。”
顾妧红着眼,点了点头。
顾云凌笑着,温柔地拭去顾妧眼角的泪,“阿妧别哭了,快些回宫去吧。”
凤仪宫。
鎏金海棠纹小香炉中,沉水香袅袅泻出,香气浅如一线,沁人心脾。
江婳坐在黄花梨案前,一头乌发柔顺地披在身后,专注地翻看着一沓官纸。
她本以为,顾妧昨日说要同她探讨诗词,只是为了搪塞皇帝,哪知今日她还真送了几本诗集过来,给她传阅。
江婳随意读了几句,便觉文辞清丽雅瞻,造意幽远,不像是北人所作,倒与南邺的风格有几分相似。
诗集上的字迹也是遒丽劲瘦,如同金钩银画,颇有大家风范。
她不禁有些好奇,将几本册子翻来覆去,终于在最后一页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