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早就死了,死在了他装疯杀妻的那一天。薛衣人做不到自欺欺人。
要怎么对着一个死人叫出另一个死人的名字呢?那何尝不是对薛宝宝的残忍。
最终,只是合上了弟弟死不瞑目的双眼。
“请给我一些时间,有关昨夜的刺杀,明天就给你们一个交代。”薛衣人对凉雾与楚留香说了这句,抱着薛笑人的尸体站了起来,朝薛家庄走去。
凉雾目睹薛衣人离去,他的背脊依旧挺直,他的脚步却一步比一步沉。再沉重,薛衣人还是走出了这片荒草丛。
离开了这片存在薛家兄弟俩童年回忆,也是薛笑人生命终点的荒草丛。楚留香走近,递出两瓶伤药,“你手上的伤口很深,不及时处理一下?一瓶洗伤口,一瓶敷药。要帮忙吗?”
“嘶!”
凉雾倒吸一口凉气。
没被提醒还不注意,是才后知后觉地感钻心疼痛。凉雾:“有劳了。请你帮着倒一下洗伤口的药水。”楚留香拧开瓶盖,倒出药水。
凉雾将受伤的两只手凑到药水下,洗去伤口污渍。她又接过药粉瓶,一边仔细地敷药,一边问:“你觉得薛衣人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楚留香沉默了一瞬,回答:“薛家不容出现第二个「笑脸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翌日,薛衣人用行动给出了答案,他亲手杀了薛红红。既然薛红红不知悔改,善恶不分地一条道走到黑去买.凶.杀人,就要为错误付出代价。
薛衣人说换个角度看,死亡对薛红红来说或许才是解脱。缠绵病榻,每天承受奇痒与剧痛折磨,生不如死的日子非常难熬。她不会反省,就不能康复。对给她种暗器的人越恨越深,可又无法报复对方,这日子只会叫她一天比一天深陷自我折磨的痛苦深渊。薛衣人是这样对凉雾说的,“作为父亲,我给了女儿最后一次仁慈,还请你见谅。”
凉雾不置可否。
死对追悔无用的人来说是解脱,冥顽不灵的人却更想偷生。已知薛红红不是前者。悔是因为有仍有不舍,偏偏追悔无用,再不舍也早就无法回头。
薛红红不知错,又何来后悔。
她想要活。对她来说,死亡何尝不是最大的惩罚。薛家经历了一场大乱。
凉雾问心无愧,始作俑者反正不是她。
薛衣人就不好说了,否则也不会一夜白头。一夜白头的薛衣人宣布让薛斌即刻接任家主之位,更同意了一件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
作为父亲不拦着薛斌与左明珠成亲,但是婚期必须等到三年后。薛斌如何说服左轻侯同意,又如何说服薛家庄其他人放下旧日深仇,让众人欢迎左家女成为当家主母,就看薛斌自己的本事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薛家庄惊变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几天内飞遍江南,朝着更远的地方飞去。随着这个消息一起流传的是「炎飙」与「弥天大雾」的传说。原来,炎飙不是霍休的把兄弟,只是一个倒霉蛋,是霍休用来暗杀陆小凤的借囗。
这个倒霉蛋被前任青衣楼总瓢把子利用,后来又被青衣楼残部利用。两度被青衣楼冒用身份,至今生死不明。
《关中历险记》还能有续集吗?
丘陵书肆表示没有联络到作者本人,暂时没给明确回答。这让《关中历险记》的销量不降反涨,再创新高。买书的人各有原因。
很多人要看看炎飙有什么能耐被选作替罪羊,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倒霉蛋,被青衣楼反反复复裤羊毛。
还有人觉得这本书说不定是炎飙绝笔之作,有收藏价值,将来可以倒卖一个好价钱。
对于倒霉蛋炎飙,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大。
对于「弥天大雾」就是另一种态度了,那是敬畏有加。不敢不敬,因为清水巷的禁忌传说是真的!凉雾将青衣楼残部三十多人的性命,全留在了一场子夜时分的大雾里。她更是追杀到薛家庄单挑「笑脸人」。岂止是赢了薛笑人,更叫薛衣人杀女赔罪。
今日后,就问谁还敢胡乱踏足清水巷巷尾一步,结局就一个字一一死。酒楼茶肆传出这些新的江湖故事。
凉雾本人听了,都要夸一句编得好。
故事不同于真相,总有人为加工润色成分。有的消息是她主动放出,让宵小惧怕,别给小院的装修费雪上加霜。另有一些是说书先生结合从薛家传出来的消息,进行了艺术性改编。在这样的热闹里,无人关注施家办了一场葬事。施茵练功走火入魔,救治不及时,一命鸣呼。花金弓哭灵哭了好久,将女儿葬到施家祖坟。这场葬礼却办得很冷清,只有施家几人参与,甚至没请薛家的人。生怕在这个薛家生乱的节骨眼上被迁怒。
不是怕被薛衣人迁怒,而怕薛笑人曾经刺杀目标的亲友找来寻仇。冷清的葬礼过了半个月,施茵的墓前再也看不到香火蜡烛等祭拜物品,施家自是无人注意坟墓在某个夜晚从内部被破开。施茵早有准备,在乱葬岗捡了一堆白骨,拼凑出一具骸骨。她换下寿衣,埋葬乱骨,将坟墓恢复如初。背上行囊,只在杭州涌金门外的香樟树上留了一张“有缘再见,童晖拜别”字条。没有与其他人说再见,独自向北方出发。施茵仍未找到心仪的目的地,反正先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