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尸居龙见

林令窈自从知道柴家的案子由高砚舟接手，便急匆匆处理完手里的事情来寻季尧年。

季尧年一到回东宫，乐息上前禀告：“林尚宫已在宜秋宫等候多时。”季尧年点点头，示意乐莅先去将宜秋宫将侍从遣走。待她进去时,殿内只有林令窈一人。

看着对方身旁桌几上的茶盏，季尧年习惯性地举杯饮尽，苦涩的味道顺着喉管流入身体,将身心一并浸泡。

林令窈见她喝得急促，忍不住皱着眉劝阻道：“何必如此着急？每月的定量我都会给你送来,你及时喝下便是，这般匆匆吞咽，仔细呛着自己。”“我只是害怕再错过时间。”

“怎会？有些错误犯一次就够了，难道有人还要将当年的事情重演一次不成。“林令窈被季尧年身上的暮气惊到了，为了振奋对方，她只好提高音量，语气稍显严肃，“你平日里也需注意些，莫要轻信他人。至少别瞎吃东西，尤其是那些经了好几人手的食物，万不可随便入口。”林令窈见对方还在走神，皱着眉继续说道：“看看你这脸，也不好好处理一下，要是留了疤，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季尧年坐在她对面，神色有些倦怠：“林阿姊每日忙着处理宫中事务还不够,竞然还能分出神来管我？”

林令窈表情僵了一下，她瞬间调整过来，笑着岔开话题：“这不是听说你准备查柴家当年的案子，案发当时你在病中，总是昏睡不醒，我害怕你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想来嘱咐你几句。”

季尧年转着空茶盏，漫不经心地说：“我又不是判官，你何须找我说这些内情？更何况…你久在宫闱，如何能知道西北的事情？”这次，她不再遮掩自己眼里的防备和试探，抬眸望向林令窈。“华阳阿姊不愿我重提此事，甚至为此与我置气，不肯再见我。你莫不是与她一样，都觉得我不该允柴家如此行事？”林令窈暗自攥紧了手，面色不改地镇静道：“华阳公主不喜你重提旧事，无非就是害怕她与柴祐安的事情再被人议论。毕竟他们当时差点闹到御前，要不是圣人看重武安侯的威望，再加上柴祐安本人并无大错，说不定就真的同意他们和离了。至于我…我不过是想要那人为他做下的恶付出代价！”“这么说，你是赞成柴家查案了。"季尧年垂眼盯着手里摇摇晃晃的茶盏，笑得肆意，“不过你为何能笃定这背后有肃王叔的手笔？若此事是他做的，那也未免太明显了。”

“他那个疯子，还会在乎别人的眼光？”

林令窈一想到季廷棠那个疯子，身子都开始发颤。“当年他不顾季林两姓的婚约，竞捏造伪证将我父亲押入大牢。若不说你与宝庆不顾世人目光出面保下我，只怕我已沦落教坊司。只可惜当时我沉溺于悲伤，错过了最好的翻案时间，后我虽心为父亲翻案，可季廷棠却屠戮人证湮灭物证，叫我投告无门。早些年我只要在白日间听到他的消息，夜间就一定会梦到他，梦到那个我无法忘记的雨夜……

“天下之人皆说他季廷棠无心，骂他不懂孝义伦常，可却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去他对峙。那是因为所有人都害怕他，可是我不害怕，我本就是被你们从鬼门关抢回来的活死人，便是要拼尽这一身力气也要叫他为我父亲偿命！”林令窈越说越激动，就连往日里沉稳端庄的表情也开始扭曲，尽显疯癫。“小六，我想要他死……他越是瞩目越是受人追捧，我便越想将他从高位上扯下来。登台跌重，如今他这个王爷在朝中的势力都可以和你平分秋色了，要是他在这时候坠落，怕不是会被摔成肉泥吧？”季尧年忽地笑了，看着面前呼吸节奏明显急促的林令窈，她伸手给对方递去一杯清水。

“你还是稳着些好，如今肃王叔不在京都，却也留了眼睛在周围。谁知道哪些人会是他的眼线，要是被他知道你这般怨愤，怕不是要找人给你使绊子。”“我会怕他？"林令窈接过茶盏却没喝，只是将茶盏搁在一旁，“圣人的兄弟又不止他一个，他这般猖狂，不过是因为身后母族强大，再加上带兵戍边，圣人偏宠了些。若他触了什么不该他碰的东西，你且看谁能容得下他。”季尧年目光扫过那杯未动的清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转而看向了林令窈那张满是激动愤慨表情的脸：“林阿姊好志气，可肃王叔没有这么好对付，单凭一个没有什么实证的案子就想扳倒他，怕是有些难。”林令窈身子稍正了些，眼里满是笃定：“单靠柴家的势力肯定不够，可若是华阳愿意主动开口呢？你不是一直想查薛稷失踪的事情？只要柴祐安的案子能和季廷棠扯上关系，那谁敢说他没有参与薛稷的案子？说不定你当年中毒的事情也有他参与，毕竞宝庆血统的事情可是他最先提质疑的。”季尧年心里稍有疑惑：“华阳最不喜欢别人议论她与柴家之事，更何况此事涉及党争，现在还要叫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为武安侯说话，这实在不像话，她定不同意。”

“事在人为。"林令窈得意地笑了，“你觉得她为什么不想让你查柴祐安的案子？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要么是因为季则柔自己面上过不去，觉得自己当年和柴家闹得太难看，想刻意回避。要么……她就是知道背后杀柴祐安的那个人是谁，不想让你去招惹对方。”

“小六，你相信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