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采用蜀地进贡的云锦,色彩绚丽,质地柔软。以金线绣满并蒂莲与鸳鸯,针法细腻,图案栩栩如生,十二幅裙摆层层叠叠,犹如绽放的花朵,行走时似流云舒展,美不胜收。
“小姐,吉时将到。”乳母王嬷嬷捧着漆盘走近,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漆盘中放着用红绸包裹的铜镜与剪刀,这两件物品在婚礼中有着特殊的寓意。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紧张,按古礼取过铜镜自照,镜中的自己妆容精致,凤冠霞帔,宛如天仙。她又将剪刀别在腰间,这是寓意破除不祥、守护婚姻圆满的仪式。
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她透过窗棂望见九鸾青盖车缓缓驶入,心跳陡然加快,脸颊也泛起了红晕,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
刘嗣在司仪的引导下,迈着沉稳的步伐步入府中。
每走三步,他便向正堂方向行揖礼,动作庄重而优雅,尽显皇家风范。
英国公赵云身着玄色朝服,银须飘飘,身姿挺拔地立于阶前。
当太子行至阶下,赵云忽然抽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惊得众人纷纷屏息——却是按古礼“却扇”,以剑挑起女儿的红盖头一角,朗声道:“吾女清漪,今以汉室礼法,托付于太子殿下!”
声音洪亮而坚定,充满了对女儿的不舍与对太子的信任。
赵清漪在侍女搀扶下,缓缓迈出绣阁。
她的裙摆掠过青石时,发出细碎的环佩声响,宛如悦耳的音乐。
刘嗣望着眼前佳人,见她眼眸如星子般明亮,虽按礼制垂首敛目,却难掩英气。
她的面容姣好,朱唇微启,两颊绯红,美得令人心醉。
二人相视而立,在司仪的引导下,行三揖三让礼,每一次俯身,都引得观礼宾客低声赞叹,赞叹这对璧人的般配,也赞叹皇家婚礼的庄重与典雅。
迎亲队伍返程时,场面更加壮观。
百匹骏马组成仪仗队开道,马身上装饰着鲜艳的红绸与铃铛,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整齐而有力的声响。
车上悬挂的铜铃铛声与编钟乐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美妙的乐章。沿途百姓挤在街道两侧,人山人海,争相目睹这场盛世婚礼。
有孩童将铜钱抛向婚车,高呼“早生贵子”,铜钱如雨点般落下,被侍卫以红绸兜住,寓意接住福气。
百姓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纷纷议论着这对新人,祝福声此起彼伏。
东宫前,早已搭建好三丈高的青庐。
青庐以青布搭建而成,上面装饰着各种吉祥的图案与彩带,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刘嗣与赵清漪在司仪高呼“沃盥礼成”后,先后净手。
侍女们端着精美的铜盆与毛巾,太子与太子妃神情庄重地洗净双手,以示洁净身心,去除污秽,以全新的姿态迎接婚后的生活。
接着行“同牢礼”,案上摆放着象征夫妻一体的黍米与肉食,二人各执一角进食。
黍米的清香与肉食的鲜美在口中交融,米粒沾在嘴角时,引得宾客们会心而笑,气氛温馨而欢乐。
“合卺礼——”随着司仪的喊声,侍女捧上两只以红绳相连的匏瓜,内盛苦酒。
匏瓜一分为二,象征着夫妻二人从此合为一体。
青庐内烛火摇曳,二十八星宿的绣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刘嗣与赵清漪并肩跪坐在铺着锦绣的蒲团上。
合卺礼的匏瓜已呈于案前,苦酒混着蜂蜜的甜香弥漫在温热的空气中,却掩不住两人间微妙的紧张。
“太子殿下可知,这合卺酒为何用苦酒?”赵清漪忽然开口,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她的动作轻颤,在烛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她垂眸望着匏瓜,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试探,嫁衣上的珍珠鸳鸯仿佛也在屏息聆听。
刘嗣转头看向她,见她耳尖泛红,即便凤冠霞帔遮面,仍难掩眼底的灵动。
他伸手取过一只匏瓜,指尖擦过她微凉的手背,笑道:“自然是寓意夫妻同甘共苦。不过依我看,”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赵姑娘的性子,怕是要让这苦酒多几分辛辣。”
赵清漪猛地抬眼,撞上他含笑的目光。想起三日前在御花园纵马时,这个男人望着她的眼神中既有惊艳又有探究,此刻却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戴着金护甲的指尖。
“殿下是在嫌我不像寻常闺阁女子?”她挑眉,腰间被红绸缠绕的软剑突然硌得发疼,提醒着她今时不同往日。
刘嗣将匏瓜递给她,两人手腕相缠的瞬间,他瞥见她藏在袖中的半截金雀——那是凤冠上的饰物。心中微动,却不动声色道:“若想要执掌刀剑,做这东宫的主母,怕是比战场更凶险。”
话语间带着警告,却又暗含几分期许。
赵清漪握住匏瓜的手紧了紧,苦酒的香气钻入鼻尖。
赵清漪饮罢,用帕子轻拭唇角,目光不经意间与刘嗣相撞,二人同时低头,耳尖泛红,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宛如初恋的少年少女。
夜色渐深,青庐内烛火摇曳,光影婆娑。太祝官展开竹简,高声诵读婚书:“维炎兴三年,岁在甲辰,太子刘嗣,英国公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