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经常生病感冒,老俩口心疼孙子,索性搬去儿子和儿媳家,帮他们照顾孩子。
游敏敏独自一人在家,被发现溺亡在浴桶里。深夜十二点,警方将游敏敏的死讯通知她的家人。在电话中,他们明确告知,现场仍在取证阶段,请直接到敛房等候一一然而十二点十五分,死者父母还是执意赶到案发现场楼下。警方仍在现场取证,拉起警戒线不让他们进入。游敏敏的父母在外痛哭,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双手死死拽着警戒线。当曾咏珊下楼时,年轻警员转头无奈道:“师姐一一”“交给我吧。”
曾咏珊挡在游敏敏的父母面前。
“现场还在取证,现在上去会破坏证据……”曾咏珊温声道,“更何况,那样的场面一一你们可能无法接受。”
死者母亲拽着曾咏珊的手哭喊:“让我看看女儿,让我看看女儿……敏敏怎么会……”
她父亲则在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里,反复给儿子的呼机留言,却迟迟没有人回电。
这注定不是一个太平的深夜。
重案B组的警员们从清闲中猛然惊醒,按照流程规定展开调查。曾咏珊照程序先给死者的父母做初步笔录。他们瘫坐在纸扎铺门口的台阶上,哭声回荡在寂静的小巷,迟迟没有散去。“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但是每次看到父母失去孩子,还是…”曾咏珊叹息。混乱场面持续到一点三十分,游敏敏的哥哥才匆忙赶到。他身上带着酒气:“对不起,刚才在应酬。爸、妈,敏敏怎么样了?”他们一直忙到凌晨才离开现场,回到警署继续整理案件资料。新发的命案,总是线索繁杂,有太多细节需要进行归档梳理。重新被上了发条的B组警员们逐渐进入状态,等到终于结束工作离开警署时,刚过凌晨三点。
莫振邦临走前叮嘱祝晴去一趟法医办公室,请程医生重点检测死者胃里的酒精浓度。
等到工作告一段落,她的耳畔终于恢复宁静,脑海中却还是“嗡嗡嗡"的,就像是广播里卡壳的杂音。
程星朗的目光落在她无意识轻颤的指尖上。递给她一杯温水:“别喝咖啡了。”
浮肿的皮肤、浑浊的瞳孔……那些画面仿佛烙印在脑海中,如今想起来,仍旧历历在目。
程医生说,咖啡会加剧手抖。
“你呢?"祝晴捧着温水。
“我出去买碗粥。“程星朗问,“生滚鱼片粥,吃吗?”祝晴从黄竹坑警校搬来到现在,闲下来时,经常和盛放到处转一转。但她没发现,在自己家附近居然有一家通宵营业的粥摊。米香混着鱼片的鲜香,带着路边摊独有的烟火气,在风中飘散。祝晴想,应该还是萍姨熬的粥要更好吃一些?“你的。“程星朗多买了一份,递给她。
他们同路走着,在祝晴家楼下顿住脚步道别。程星朗走出一段距离,她忽地回头。
他还是往警署的方向走去。
祝晴想起黎叔说的,法医室有一张折叠床,夜里他不习惯回到那个曾经血迹斑斑的家。
她收回视线。
同时,又想起一件事一一
她把车落警署了!
她从西环开车回警署,现在居然落那儿了。这么大的车,居然忘记开回来,明天又要被小长辈数落…踏着月光,祝晴走进公寓楼。
拿钥匙开门时,她的动作很轻,怕吵醒放放和萍姨,连客厅的大灯都不敢开,开一盏厨房小灯,坐在餐桌前,打开鱼片粥。鱼肉片得很薄,搅动勺子时,嫩白的鱼片在粥面上微微颤动。这一份生滚鱼片粥,是砂锅慢熬出来的独特香气,祝晴舀了一勺,鱼片嫩得几乎不需要咀嚼,裹着辛辣姜丝的米粥在唇齿间绽放。她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紧绷的神经舒展开时,余光瞄到玄关处的小书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儿成了小舅舅放置书包的专属位置。每次他抱着书包送去萍姨房间,过了一阵子,萍姨发现,又重新把小书包送出来。他们好像从来没有互相讨论过这个书包的“归属”问题,总默契地完成这样的流程,也不知道是在较劲,还是双方都稀里糊涂。现在,显然是萍姨赢得了短暂的胜利。
祝晴的目光落在小书包上,借着厨房散出的微弱光芒,视线定了定。放放小朋友的书包里,本来放着几张绣着他名字的小手帕,是萍姨给小绅士准备好,让他在幼稚园里照顾自己用的。而现在,小手帕被缠了好几圈,系在书包顶部的拉环上。盛放小朋友是学他妈咪一一
给名牌手袋的昂贵包柄绑丝巾?
祝晴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嘴。如果吵醒放放,又得给他讲成语故事了。
清晨阳光洒进屋子里时,萍姨已经准备好早餐。两份早餐,完全按照祝晴和盛放的喜好安排,她笑着说,这是工作餐和学习餐。
其实平日里,祝晴并不会主动哄盛放小朋友入睡。昨晚是特殊情况,第一天上学,她不知道放放宝宝会不会闹别扭,要是不愿意上幼稚园,又得花很长时间说服他。
Madam祝才没有这么闲,追着少爷仔的屁股后面哄他去上学。勺子不小心碰到碗底,发出清脆声响。
盛放小朋友将早餐吃得干干净净,完成洗漱,脸上挂着水珠出来时,连校服都已经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