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萍姨在电话里一步步指导她熬粥的诀窍,程医生也保持着通话,随时提供专业建议。“病情可能会有反复。“程星朗解释,“康复需要时间,不用太担心。”挂断电话,祝晴跑回厨房,按照萍姨的指导熬粥,砂锅渐渐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她戴着隔热手套掀开锅盖,蒸腾的热气中,米香四溢。是饿了吗?简直香气扑鼻。
后来事实证明,她并不是饿到出现幻觉。
这锅粥,煮得很成功!
放放是三岁半的大孩子,平时晴仔不允许萍姨喂他吃饭,就算他吃得再慢,再脏兮兮,也不能养成饭来张口的坏习惯。但是今天,晴仔为他升级待遇。
小朋友躺在被窝里,嘴巴张开。
“阿一一”
晴仔居然喂他吃饭。
生病的宝宝爱撒娇,但是又出奇懂事,小嘴巴一张一合,吃得小肚子圆圆。晴仔耐心地喂他吃完一口粥:“舒服一点了吗?”盛放背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他心满意足地说:“如果每天都发烧就好了。”祝晴:“安静。”
盛放捂住自己的嘴巴:“闭上乌鸦小嘴!”第二天一早,萍姨就赶到,手上还拎着鸡鸭鱼肉,只差把整个菜市场都搬来,给少爷仔好好补一补。
昨晚接到电话,萍姨恨不得立马出门,但祝晴说,放放的烧已经退了,深更半夜的,不急着过来。
这会儿,萍姨拿钥匙开门,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家里像是打过仗,祝晴找药箱、找程医生电话,又下厨煮粥,留下的战场一时还没空收拾。也不知道少爷仔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祝晴在他边上,舅甥俩在小小一张儿童床上各自找到位置躺成大字型。看着他们安稳的睡颜,萍姨这才长舒一口气。她悄悄将客厅整理好。
昨晚的战况,比她想象中还要激烈,看来不仅仅要给少爷仔补身体,也得给小小姐好好补一补。
即便萍姨关上了厨房的玻璃门,刻意放轻动作,但做早饭就不可能保持完全安静。声响"唯眶当当",香味飘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放放伸着懒腰,揉着惺忪睡眼,下床跑到厨房边。
“萍姨,嘘!”
晴仔还在睡觉呢。
小舅舅轻轻将儿童房的门带上,听见外甥女含含糊糊的声音一一“盛放,把拖鞋穿上。”
放放低头看自己的小脚丫。
不愧是敏锐的madam,没睁眼都知道他光着小脚。这么热的天气,光着脚丫怎么可能着凉?
放放想反驳,可是外甥女这么困,他只好听话地穿好小拖鞋。盛放一起来,萍姨立马给他递来体温计,确认他的体温已经正常,眉心彻底舒展。
“少爷仔,你好了吗?”
“好啦!”
小书包还摆在玄关,萍姨说:“吃早饭吧,吃完早饭要去幼稚园了。”盛放闭上眼睛,重新躺倒在地板上。
祝晴从房间里出来时,看见小孩在耍赖。
“得向幼稚园请一周的假了。“祝晴抓了抓睡得蓬乱的头发,“程医生说,如果是病毒性感冒,传染期可能要持续一周左右。幼稚园的孩子免疫力弱,最好等完全康复再送去。”
地板上的盛放睁开一只眼睛,再睁开另一只眼睛,使劲抿着嘴,没有笑出声,但被不小心露出的小米牙出卖。
小不点已经从地板转移到沙发上。
他双手在后脑勺交叠,翘起悠闲的小脚丫,随手摆弄着遥控。祝晴摇摇头。
不想上学,把自己气病了,现在不用上学,病又好了。小舅舅知道,昨晚晴仔照顾他很久,根本就没有睡够。电视上说了,缺少睡眠是不行的,身体吃不消。他掰着手指头认真算了算,决定今晚催外甥女补觉。祝晴回来时,听放放这么说,还觉得有些感人。孩子小小的,却这么贴心……
然而,不到八点,她被赶回房间。
形势是不是不太对?
“这么早,就是九十岁老太太都睡不着。"祝晴抗议。盛放一只手拎着小板凳,另一只手拿着鸡毛掸子,把人往卧室赶:“我哄你睡。”
祝晴:…
家里什么时候变出一根古董级别的鸡毛掸子?“上周收拾出来的…“萍姨轻咳一声,从厨房探出头,“好用。”盛放小朋友就像一个专业的小管家,监督着晴仔,提醒她今晚必须要早睡。其实祝晴可以不听他的。
但是如果不听,他就会没完没了在她的耳边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祝晴无奈地钻进被窝。还没选好姿势,忽地,她的肩膀传来一阵轻柔的拍打。祝晴怔了一下。
放放的小手放在她的肩膀,有规律地拍着,这是在模仿大人哄睡。他说,从前玛丽莎就这样哄他。
不过玛丽莎的手劲好大,拍得他的小胳膊小腿都快要散架。晴仔侧躺着,听小舅舅在耳畔碎碎念。
那些被时光冲淡的记忆碎片,在宝宝絮絮叨叨的话语中浮现。小少爷的回忆,是玛丽莎追着他满花园喂饭,是家庭教师推着古板的金丝边眼镜,不敢多说一句与课程无关的话。
祝晴的回忆,是和欣欣姐姐一起蜷在福利院储物间破旧的垫子上,透过窗缝数雨滴,是收到社会善心人士捐赠的旧玩偶。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