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宴席上,同僚觥筹交错:“恭喜谢大人啊,这胡人贡品能运回洛阳,谢大人是一等功!”
谢兆之举杯回应,这种话,听听也就罢了,他虽然也看不起李缮定性不足,自甘堕落,但更清楚谢家是怎么再起来的,只要李家抗胡的功绩还在,李家军仍然称霸并州,谢家就不会再倒。
听闻李缮整治了道观寺庙,约摸是要和世家抢利益,那也无妨,那是并州根系,与洛阳无关,再者,并州世家春风吹又生也未可知。也有人提出担忧:“就是陈家和司徒家之间闹起来,北方恐怕又不安稳了。”
谢家大女婿薛屏笑道:“中郎将本末倒置了,正是胡人请降,那北方才闹了起来,否则,北方始终要忌惮着胡人,哪里敢有动作。”谢兆之道:“正是如此。”
他们比普通百姓看得远,如今各地豪强四起,逐渐有割据天下的势头,但不管谁坐上皇位,铁打的世家是不变的事实。因此,他们能够将这些家国大事当闲话一般,畅所欲言。席上言笑晏晏,后宅里,谢姝抚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眼角闪着泪花,面容些微憔悴。
卢夫人:“姝.……”
谢姝素来要强,转过身不给母亲看到,兀自擦泪。小白狗智郎体态憨厚,它感觉到主人情绪沉重,蹬着后腿,扒拉着谢姝的裙摆,期望能替谢姝分担,然智郎一片心意,终究是用不上了。卢夫人对女儿的境遇心如刀割,却也只能劝:“你有身子,别哭了,仔细眼睛哭坏了。他今日来接你,就是摆了态度,你……得回去了。”谢姝咬牙暗恨,对着母亲卢夫人说:“母亲,我不想回薛家!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谢姝嫁给薛屏后,是有过如胶似漆、恩爱不疑的几个月,薛家家风不错,他们之间更是海誓山盟,薛屏说好了不会纳妾,只她一人白头偕老。但随着谢姝有了身子,胎象坐稳了后,薛家老夫人就做主,给薛屏房里添人。
那确实不是纳妾,不过是给婢子开脸,供薛屏泄欲,没有名分。一开始谢姝不同意,薛屏还顾着她,但后来家中人反复提起此事,薛屏虽然左右为难,却不苦了他自己,借着醉酒这个理由,和婢子滚到床上去了。为此,谢姝又恨又怒,只道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当即回了娘家,今日正是第三日,薛屏猜她差不多想通了,上岳家门来请谢夫人归去,顺道参宴。所有人都认为,谢姝发够脾气,就该回薛家了,她既然怀孕,没法服侍丈夫,为子孙计,薛屏抬举婢子也是寻常,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卢夫人本也该这样劝大女儿,又实在说不出这些话来,谢兆之就有过庶子,只是没能养大,这种辛酸,只有女人能理解。过了好一会儿,谢姝抹干了泪,收敛好情绪,便问卢夫人:“窈窈可还好?我过成这般便罢了,只希望她能过得好些。”卢夫人叹气:“你知道她的,就算有不好,远在千里之外,她估摸着也报喜不报忧。”
说着,卢夫人让人拿来窈窈写来的两封信,第一封里头,还夸了李缮,表示自己对这婚姻的期待。
第二封信,则讲述了并州的风光人物,还有一些卢夫人的旧友、出身太原郭氏的郡守夫人,末了写到:若有机会,愿请母亲、姐姐能来并州观光游玩。卢夫人心知没有这个机会,谢家女眷想要北上团聚,谢兆之第一个不同意,让那郭夫人邀请她们,才有可能,只是郭氏未必肯,请人可是极为繁复的礼节。
好在窈窈总会回来的,卢夫人掐算日子:“窈窈走了也有数月,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谢姝又是默默垂泪,更气自己所嫁非人,还连累妹妹北上嫁给李缮,却不知道她具体境遇如何,李缮又如何亏待于她。窈窈挽起头发,换上了一件素布窄袖衣裳,裁剪和针脚还算精致,但比起之前穿的绫罗绸缎,它实在粗糙又廉价。
她摸摸袖子,传闻中李缮和李家军上战场都是穿素袍,原来是这样的布料。郑嬷嬷:“夫人当真要去范阳……”
窈窈承认:“是。”
郑嬷嬷不解,怎么过了一夜,窈窈又要去幽州范阳了呢,去也就算了,范阳到底是卢氏的地儿,窈窈作为外孙,理应不会有事,但还是悄悄去,竞还乔装成商人。
因为前朝斗富之风不息,大亓对商人的打压极重,这时候还能行走各地的商人,大多数是世家在养,除了赚取钱财,兼顾打探民情消息。李缮此行假扮的,就是挂靠萧家名义的晋地商人,萧家对北方的掌控,远不如南方,因此他们可以大摇大摆行事。
只是,包括李缮、窈窈在内,队伍一共才十二人,对比之前窈窈北上,都是几百人护卫,如今区区几人,着实让人放心不下。窈窈却很镇定,道:“人太多,便不好走动了。夫君行径大胆,但他是有把握才大胆。”
郑嬷嬷:“那让我跟着夫人…”
窈窈轻握她的手,道:“嬷嬷上回受伤,如今提东西手还疼,路途劳累,只怕会留下病根,若果伤情恶化,我如何忍心。”一旁,新竹也道:“是啊,我跟着夫人就好,嬷嬷安心,我会照看好夫人的。”
窈窈都这么说了,郑嬷嬷再不舍,也只好答应了。入夜,一支十二人的队伍,悄悄离开了雁门郡,上党郡的李望对此一无所知,不过,他也有头疼的事。
萧家遣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