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别想拉着我!”
周不宣笑出声。
妘宇然的手被人拽住。
回头一瞅,真是周不宣。
“算我贱,”周不宣还在乐,“没有你俩参与,我竟觉得没意思。”
众人:“……”
妘宇然哭笑不得:“我该说句我很荣幸么?”
“不用,”周不宣笑道,“坐下来听听就好。”
妘宇然看眼金暮黎,又看眼魏庭枝。
两人皆点头。
“放心吧,”金暮黎发话,“有我在,即便有什么,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没错,”周不宣丝毫不觉得难堪,“反正出主意的是我,下旨吩咐各路人马暗箱操作的却是长公主。”
“?”金暮黎有些来劲,“你要干票大的?”
妘宇然噗哧出声。
这话听着怎就这么亲切。
“是,”周不宣见她上身微倾,也忍不住笑意,“此人痊愈后,可让其成为我们手里的锋刀,以破竹之势,劈开土地那道打不破的坚壁!”
妘宇然听得满头迷雾。
魏庭枝也疑惑不解。
但等周不宣道出全盘计划后,两人皆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恰在这时,一个疯疯癫癫、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奔跑着撞进屋门,两手不断捶胸凄厉喊叫:“好堵!好堵!这里好堵!”
眼看就要冲到妘宇然身上,魏庭枝眸色一冷,不顾他衣衫满是灰土,直接将人抓住:“大胆!”
追过来的两名魏府婢女噗嗵跪地:“少爷恕罪,奴婢没拦住!”
“我是怎么交待你们的,无令不得擅自靠近善水道长的居室,都忘了吗?”魏庭枝厉声道,“下去!”
玉芹和翠衣战战兢兢:“可、可是……”
屋中之人何等耳力,何况两位婢女还在偷偷朝山道张望。
眼看魏庭枝又要发怒,妘宇然忙道:“回厨房,不要过问。”
玉芹、翠衣立即应是速退。
中年男人还在抡拳如锤,不知道疼似的,砰砰砰砰猛砸胸口:“好堵!好难受!好堵!好难受!”
魏庭枝十指加力,将人紧紧钳制。
听闻疯子发癫时力大如牛,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若非习过武,此时都拿他不住。
“这人精神有问题,”金暮黎道,“宇然离远点儿,别被伤到。”
妘宇然立即跑她身后。
“来了,”金暮黎闭目聆听顺着石板台阶、越来越近的沉重脚步声,“两个普通老人。”
话音刚落,心急如焚追上来的老翁老妪便力不能支、喘着粗气跌在门口,满脸歉意与后悔:“对、对不住,绳子、绳子……断了……”
“无妨,没伤着什么,”周不宣道,“不急,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又累又渴、口干舌燥的老农夫妻连连点头。
妘宇然见俩老人面红腿软声气乏,吞咽时似连口水都没有,而危险因子又被魏庭枝制住,便去厨房取碗,盛些清凉山泉,递到二人面前。
衣衫补丁叠补丁的老农夫妻俩感激接碗,正要往嘴里送,却被周不宣轻声喝止:“慢着!”
老两口惊得差点抖掉瓷碗。
周不宣没有解释,只道:“宇然,麻烦换成常温水。”
妘宇然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什么:“好。”
老农眼睁睁看着解渴琼浆被人强取,想抬手抢夺,又不敢。
这几人气度不凡,比自己进城时见过的富豪权贵,更甚百倍。
尤其是那白发女子,不仅瞳色漂亮,额间还有一簇从未见过的蓝焰,简直是天神下凡。
妘宇然带着歉意重新将水碗搁在二人手中:“现在可以喝了。”
老两口立即举碗狂灌。
待咕嘟咕嘟一滴不剩,全部喝完,干得要冒烟儿的嗓子能够顺畅说话,才点头弯腰连声道谢。
周不宣看眼仍在捶胸嚎叫的男子:“说说吧,怎么了?”
“这是我儿子,小名石头,”老妪看着中年男子,眼里充满心疼和绝望,“两年前因为腹痛大病一场,又因无钱抓药而日夜忧愁,直到某天,他突然自称青蛇附身……”
开始时,也就是病初起,石头总在白日以手捶胸,非说有个碗口大的硬东西堵了他的心口,到了夜里,则说青蛇附了他的身。
久些后,又在入夜之际言之凿凿,道他屋里有好多好多条大腿粗的青蛇,且一边惊叫,一边猛挥菜刀,朝墙体、地面疯狂乱砍。
加重的病情不仅让自家鸡犬不宁,且让四邻也都惊恐难安。
村民觉得石头可能真被蛇妖或某个成精的怪物附了身,不仅家家关门闭户,不让靠近,且联合起来找村正,要求将他绑起来烧死。
绝望之际,一个讨水喝的过路商贩指点说,帝都城外新建的惠民医院正在广招医护,已有不少外地医师冲院长阴爪鬼医和善水道长的名气赶去应招、并住在了医院免费提供的“宿舍”里,他们可以带儿子过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阴爪鬼医,她若出手,疯病必愈。
柳暗花明、空谷足音的老两口立即抱着希望求村邻设法将儿子绑住,又借辆板车,拉他去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