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了?”
“知道你最讨厌酒鬼。我这些年虽嗜酒如命,却也没想着戒掉,让你失望了。”她的肝脏早已长成橡木桶形制,液态的往事在其中发酵,每道褶皱都蓄满不同年份的月光,“不过,我出门前洗过澡,身上应该没有酒气的。我酒量很好,本来身上酒味也不重。对不起了。”虽说是道歉,可阿柯完全看不出二姐的悔意,似乎还有些挑衅意味。
“...无妨,这些年你过得太辛苦,喝点酒如果能排解些忧愁,尽管喝好了。”
这话一出,连小米都觉得不对劲了,大哥一直以来都是原则性极强的人。随便两句话就把原则给抛到脑后了?这还是自己的大哥吗?
小米自然是不认识二姐的,但就这短短几百米路上,听着二人的对话,她便能察觉出些异样。大哥对于二姐所有的印象不出所料地停留在了过去。嘴巴上说着理解或者不在意,可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而二姐就更不对劲了,似乎打算把自己这些年不好的一面全都一股脑地说出来,这又是在干嘛?说难听些,岂不是在故意贬低自己,或者是诚心恶心别人吗?她似乎是个演员,却不露出丝毫的表演痕迹。
一旁的阿柯看出了小米的小心思,拉着她的手,示意她走慢点。不一会,便与前方的哥哥姐姐拉开了些距离,这对少年人相视的瞳孔里泛起涟漪般的困惑,小声说道:“二姐是不是着急要去做别的事?我总觉得她在担心时间不够她把话说完,一下子说这么多,挺膈应人吧。”
“大哥不会在意的,他已经失了智,只挑自己想听的话听。”
“唉,要是父亲在就好了。”阿柯抬头,像是在找父亲一般,对着天空抱着拳拜了三拜,少年将五指张成星芒状,让云絮从指缝漏向眉骨,这是他记忆里父亲教授的特殊祭礼,随后垂下头叹口气,“不过,我想,二姐应该有自己的考虑,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她会不会是觉得自己混得不如意,不如你有钱有势有地位,怕咱们瞧不上她,不愿意和她玩?”
“恐怕是的。不过,我们加油,好好关心她,之后如果可以,再让蕾塔迪暗中给她送点钱,多陪她玩玩,应该没问题的。”
“嗯,离树爷爷说的时间还差有几个月。阿柯,咱们好好加油!”二人随即又是击掌又是握手。
“你俩干啥呢?赶紧过来,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
转眼间,几人已经进入了关内。守城的士兵并没有来欢迎,仅仅有一位中年武士牵着几匹马在等候。
看着眼前对着阿德一阵拍手叫好的中年人,阿柯又是一阵恍惚,怎么这位大叔好像也在哪里见到过?
“你就是阿柯!太像了!”修沃上前激动地一把抱住阿柯,控制不止地拍着他的头,“果然,虎父无犬子啊!”
“哦,您是修沃叔叔?父亲经常和我说起过你,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战友,也是最信任的人。”
说起阿离,三人又不免一阵唏嘘感叹。
一路下来,阿柯渐渐了解了些过往的故事。哥哥姐姐在最弱小无依的年纪相依为命,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父亲也在那时为二人提供了最坚实的依靠,宛如一家人,只可惜,彩云易散,一切都不复从前。
赭石色墙面上留着三十七种语言的涂鸦,檐下鸽子笼用生锈的弯刀碎片加固。皮革匠会将羊皮纸边角料卖给抄经人,那些带着血渍的皱纸最后成了赎罪券的衬底。**与腐鱼内脏的气味在驼铃声中交织,戴面纱的香料贩子用铜匙舀取红花时,会故意让暗红色花蕊落入粗陶罐,发出类似颅骨碰撞的闷响。
阉人歌者用龟甲拨片弹奏七弦琴,音阶间夹杂着铸币厂冲压铜币的闷响。银匠敲击錾子的节奏,与面包匠捶打面团的声响构成复调。卖无花果的孤儿用教堂蜡烛油涂抹开裂的脚后跟,他们兜售果干时会模仿执事吟诵:三枚铜币换五粒神界的星辰。
当阿柯的靴子踩过浸透羊血的排水沟时,他嗅到了与英珀斯相似的腐朽,但这里的腐烂更具层次:上层是焚香的灰烬味,中层飘着鱼露发酵的腥咸,最底层则是从不清理的公共厕所蒸腾出的氨气。驮麦粉的骡子突然在街角跪下,赶畜人立刻用古语咒骂着,抽出腰间镶有圣徽的短鞭。
游走于罗赛那庭的外城之中,阿柯仿佛回到了京畿,完全看不出区别,唯一显眼的,是往远处高地上眺望,依稀可以瞅见一座圣洁的殿堂。
吧台后的陶瓮里腌着白头蜥蜴,墙角堆放的酒桶用教堂彩窗碎片封口,其中似乎夹杂着未寄出的信笺碎片。二姐的酒馆并没有装修得十分豪华,就是最平常的店铺,只不过,除了这,城中一路下来再没有任何别的酒馆。而店里的员工也基本不超过二十岁,甚至不少是几岁的小孩子。
“他们都是些没人要的孩子,我就这点资本,所以只能收留这么些了,再多的话,就不能保证生活。”阿萝解释道。
刚进店不久,一群孩子们便一哄而上,放下手中正在绘制的兄弟姐妹们的画像,围着阿柯议论纷纷。看着笑脸盈盈的同龄人,阿柯和小米开心极了,很快便和他们打成一片。
“果然,弟弟和谁都能处得来,真厉害,父亲恐怕都不如他。”阿萝语气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