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希查诺行省之后,帝**的行踪一直飘忽不定,东南西北各个方位都有线报传来,各地黑恶势力均受到了帝国联军的重创。
暮色中的赤月湾像被神灵失手打翻的调色盘,靛蓝海浪拍打着珊瑚礁群,那些浸泡在浅滩的索帕运输船正在褪色,船身上剥落的朱漆碎屑随潮汐起伏,宛如从神话时代漂流至今的鳞片,而蹲在礁石上刮取藤壶的老人们,正用残缺的牙齿咀嚼着风干的火舌草纤维,他们深褐色的皱纹里蓄满盐粒。
大队长一路上或多或少都有着逃跑的打算,他思忖再三,始终觉得此战难以取胜。自己拉拉扯扯凑出来两万多老弱病残,而这堂堂大元帅也就带了千把个骑兵。就算他还有大部队,又能有几万人?
直到,他来到了隆议城外,终于打消了临阵跑路的打算。好家伙,也不知道帝国的人哪来这么大的本事,眼前的军队,恐怕怎么也得有三四十万吧...
爱梅德心里门儿清,这些人里真正的帝国士兵也就三五万。二皇子带着卡蒂尔特等嫡系最先来到了城边,兰瑟领来了在省内各地收编散兵游勇,最后加上自己带来的,满打满算也才六万多。剩下的,连他都不得不去夸一句埃雷。这伙计到处征招农民,连流民和乞丐都不放过,甚至有一多半是从哈迪行省找来的难民。这些人里大多数都无家可归,而此次征兵也自然成了一次性的买卖。
爱梅德知道埃雷的行动,但没料到能找来这么多人。他起初和二皇子有过商量:“殿下,这些流民无家可归,我们只要许诺,打下隆议后,让他们有个安家立业之所,分发土地田产,他们多半会愿意参战。当然,不能让草台班子打头阵,得让他们都觉得自己不会性命之危。”
“可行。这件事让埃雷去办。作战的具体事宜,你全权负责。”
爱梅德自然明白,这些人大多数只能充个数罢了。战斗力嘛...简单地稍微训练一下,作战时只要能少发生些溃逃、破坏阵型的事情就谢天谢地咯。壮声势,冒充排场已经是极限,可不敢把他们和正规军人放到一起。
隆议外围有着好几座山,满山都种满了索帕,因此隆议帮有近一半的人都待在山里。说起来,之前的剿匪行动多半也因为山林地形复杂,所以基本连城市都没进入就只得打道回府了。
爱梅德到来的第一天,便派民兵们在群山的外围挖出来几十道断断续续的宽大沟壑。正常人也确实会觉得他是在挖战壕。当斥候回报隆议外围地形时,爱梅德指尖在地图的山脉纹路上划出灼热轨迹,这些绿色恶魔的巢穴,该用火焰来洗礼了。
待到战壕挖完,已经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在一个平常的夜晚,一缕青烟从山上升起,随后的几天,大火将所有青山全部烧成了荒山。至于,死了多少人,爱梅德派人整整统计到了第二天早上,并不是因为数完了,而是因为天亮了。
焦黑的毒株在火中蜷缩成胎儿姿态,腾起的烟雾里漂浮着银蓝色光尘,仿佛万千溺亡的月光正在集体升天。爱梅德知道这是索帕汁液汽化的剧毒,飘落的灰烬在他肩头堆积成黑色雪冠,焦糊味裹挟着诡异的甜香在夜风中蔓延,噼啪作响的索帕植株像千万个垂死巫婆在尖叫。
索帕叶在热浪中卷曲成千万只耳朵,倾听着汁液沸腾的嘶鸣。当灰烬落在士兵铠甲上时,每个人都闻到了童年烤红薯的甜腥。叶片的滋滋声,听起来竟像无数枚金币在钱袋里摩擦。冲天火光在夜幕中泼出橘红色巨响,每簇火苗的爆裂声都对应着不同音高的惨叫。乐师出身的逃兵突然跪地呕吐,他听出这是《安魂曲》第三乐章的和弦。
此前,并不是没人想到会采取放火烧山的计划。但山上的索帕太多,那可都是钱啊,烧山与烧钱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之前大队长多次剿匪从来没敢烧过山,也正是因为此种原因。可这位大元帅似乎根本不管不顾,完全不考虑后果。
粘稠的植物汁液在高温下化作银色溪流,爱梅德用剑尖挑起一簇冷却的胶质:“知道这像什么吗?”他对着惊魂未定的大队长微笑,“传说中女神编织命运时漏下的白纱。”看到一脸肉疼的大队长,爱梅德反而愈发平静,“让手下的人做好战斗准备,就这两天了。”
民兵们并没有因为烧山的行为产生负面情绪,毕竟他们本来就一无所有,就算少了几座山的资产,肯定还是赚的。但多少总有些不安分的人,最后无一例外都被爱梅德找到,当众处决,以儆效尤。
在准备作战的日子里,也不知是从哪个营里流出的不良恶习,居然开始聚众赌博了。有意思的是,输家大多数都是本省的缉毒大队以及各地散兵,而赢的人则是帝国方的军官。他们还约好了似的,暂时没管他们要钱,并且承诺:“这样吧,大家都挺辛苦的,咱们先打仗,这账嘛,日后再算,如果打了个大胜仗,我心情好,钱就不用还了,怎么样?”这一举动,让不少本地士兵高兴极了,对帝国士兵的好感大大增加,各方的感情也进一步加深。
双方真正的战役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仅仅是几次规模不算大的战役。每次,顶在最前面的都是爱梅德自己的嫡系以及其他帝国主力,大队长领导下的本省军人基本都只负责侧翼包抄,而民兵们仅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