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饥饿的汉子们从战场上凯旋而归,兜里装满的是荣誉,还有沉甸甸的金银,这些金银够普通百姓一辈子的挥霍,腰杆和嗓门也就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这只是第一波,就在校场的旁边,二十口铁锅架在篝火上翻滚,整扇的羊肋排被粗盐和花椒腌透,烤得焦黄油亮。
卫兵们蹲在草席上,拿匕首剜下大块的腿肉,也不怕烫,直接塞入嘴里,香喷喷的油脂顺着胡须往下淌,被随手抹在铠甲衬里的麻布上。
一盆盆撒了茱萸粉的羊杂汤端了上来,不限量的随便敞开肚皮吃,新烤的胡饼摞成小山,饼皮沾着炉灰,掰开裹上肥瘦相间的炙子肉,一口咬下去,面渣混着肉末簌簌直掉。
他的肩膀还在剧痛,如果是上一世还是大学生的时候,这些疼痛都够他跟导员请个半个月的休假,但经历了三十余年新的人生和沙场征战,他不以为意,大口地喝起羊汤,嚼起烤的滋滋冒油的羊排,上面撒了辣椒面,又被厨子匠心的沾满油醋,开胃又解腻。
“敬将军!”
“敬将军!”“敬将军!”
他端起酒碗,站了起身,秦烈锋笑着为他满上,所有人都知道楚行这位黑甲侯平日里不太擅长喝酒,今天偏偏来的又是烈酒。
在无敌之名下,都是活生生的好汉,都是和自己一路走来的弟兄,这群卸了甲后不再那么像是铁人的黑甲骑年龄参差不齐,有百战老兵,也有意气风发的新锐,他们共同点便是精锐,精锐到整个大洲都没有任何敌手。
楚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将空的碗底展示给众人。
这让军伍之中爆发出了新一轮的欢呼。
楚行一个人走到了城墙之上,将盔甲默默的卸下,在伤口上涂抹膏药。
他没有急着披挂上盔甲,而是坐在城头,任由夜风吹拂,单手拄着那把黑剑。
他缓缓的抽出,剑刃一如既往的漆黑,就连与阿斯塔特的开膛剑对砍都没能给它留下一点缺口,楚行看着黑色的剑身陷入了沉思。
楚行长长的叹了口气,把黑剑插入石头之中,脑海中纷杂的思绪开始收束。
但从那之后,黑剑就一直寂静,否决和剥离亚空间的能力又来自于谁?来自于我自己?
楚行停止了多余的想法,他只希冀一点,那就是吞世者零星的小队已经被自己斩杀,他们没有后续,仪式也来不及有后续。
银河系太大了,数以百万计的可居住行星,上亿的恒星无休止的散发出比太阳还要热烈万倍的光辉,光在其中穿行都需要百万光年,无数星球的居民终其一生都不曾见到过人类的大敌,甚至都不曾见到过星际战士,更不要说血淋淋的真相,血淋淋的四神。
他的爱恨情仇,都在这颗放眼银河系渺小如尘埃的星球里。
作为高维去宏观他们时,自己无法理解,只觉得这群原体小家子气的可怜,但当自己真的身处其中....在这黑暗深邃而又绝望宏大的银河系里,这颗小小的星球就如同最脆弱的玻璃球。1
楚行再次把黑剑插在地砖之上,在这个无人看到的深夜,在这个无人看到的城墙上,笨拙的模仿起自己记忆中的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