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律赶回了赵家村,找到了留守值夜的村民,甩手将一个鼓囊囊的包袱丢了过去,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此时月色萧瑟,更深露重,岁律没有选择疾驰。
踩着官道,与寒风为伴,岁律早已习惯黑夜,沿着盼城的方向,他深入更深的夜,沉默地行走着。
岁律看着远处夜色朦胧中,从模糊到清晰,逐渐透出一丝巍峨沉肃的轮廓,他便知道盼城就在不远处的前方。
岁律的背后,弯月低垂,不复明澈。
岁律一愣,望向了远处,不知不觉间一座城池映入眼帘。
原本空无一人的官道上,竟也多了几个稀稀落落的行人,他们有的挑着担,有的骑着牛车,但都目标一致,朝着前方的城池走去。
真热闹啊。
嗅着空气中,风带来的清新味道,他才恍然发觉,此时已然天明。
……
然后复归本相,踏上了归家的路程。
因为城北那片的宅院都是盼城本地大族的宅邸,能住在那边的,非富即贵。
岁律很快就找到了他家的宅邸。
他家的宅邸在城北中并不算大,甚至可以用袖珍来形容,只有一个庭院,几间空房。
他家也没有那么多长工,只有母亲生前带来的几个老仆,在他家工作养老。
沿着石子铺就的小路,岁律很快走到了他的房间。
岁律沉默了一秒,开口道:“爹。”
这正是岁律此世的父亲,岁鸣飞。
“我错了。”岁律乖乖低头。
真是……明着阴阳怪气。
“唉,阿爹就是年纪大了,容易心软,不然遇到这种夜不归宿的小孩,都是要脱掉裤子打屁股的!”
岁律无言以对,唯有沉默。
“好。”岁律点头。
说罢,岁鸣飞放下书,准备离开。
好在平安无事,岁鸣飞心里也安定大半,于是收心准备去处理公务了。
岁律沉默点头,他明白,岁鸣飞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而且他也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岁鸣飞盯着岁律的眼睛,严肃地嘱咐,不等岁律作何反应,他便转身离开了。
只能目送岁鸣飞离开。
但是面对他的夜不归宿,却选择了高举轻放,并不深究,而是默默支持。
岁律长叹一口气,只觉心里沉甸甸的。
但现在还不能睡去。
只见他拿出了此前的收获——赵赖子残灵的记忆当中提取出来的物品。
这是由记忆凝结而成的,对于岁律而言,就是他的续命之物。
岁律当即吞下了这枚晶体。
一滩淡红带黑,与晶体颜色一致的液体,顺利划入喉咙。
赵赖子生前那段最刻骨铭心的记忆,似乎要淹没岁律。
品味着那些情绪,岁律短暂忘记了自我的存在,好像真正变成了赵赖子一样,深深体会到了他当时的绝望、悔恨和悲伤。
也许很长,也许很短,岁律终于回神。
但看着点点泪珠滴在他的掌心,水渍顺着掌纹流淌不止,他下意识摸一下眼角,才恍惚发觉,泪已不觉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