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王之策早早起床,关上院门,沿着天回镇的街道向城北走去,他身后背着一个小包袱,还有那把剑。
虽然还是年关,但时节已经算初春,百花未开,只有几簇白色桃花缀在山坡上。
山腰前有块堐坪,面向北方,深处有一座坟冢,许久未见人来已经长了很多的杂草。
王之策提着酒在坟前坐下,看着矗立的墓碑。
他取下包袱,开始烧纸钱,纸钱在自己眼前化作了飞灰,然后把酒盖掀开,顿时周围弥漫了一阵浓郁的酒香。
自记事起,王之策仿佛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老人王启铭。
老人生命的最后几年,有时会在酒铺里买酒,有时会到山野里远游,他就像个小跟班一样默默地跟在老人后边。
王之策给坟前倒了半坛酒,看着酒水从泥里渗下去,逐渐归于虚无。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教过我修行,不知道是不是你早就看出来我天赋太普通,可你却还是求人把我带到藏经阁当中,让我去看修行者的世界。”
“你为什么到死什么也什么都不跟我说呢?”
清风起,酒香被吹得淡了很多。青山无言,渺渺茫茫,少年心中满满都是孤寂和不甘。
……
一个脚步声从后边传来,踩着去年冬天的枯叶,声音突兀且冒昧。
少年缓缓回头,神情微变。
有个黑衣人从崖坪边向他走来,那人蒙着黑色面罩,只能看到一双眼眸,少年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神很冰冷。
黑衣人先是看了看那个坟墓,尤其是墓碑上的字,最后视线落到了少年身上。
“你和墓中这个人有什么关系?”黑衣人向王之策询问道。
这个声音很淡漠,甚至没有什么音色。
王之策怔了一下,回答道:“我并不知道老人家的根底,但是我是他养大的。”
“哦?”黑衣人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个余孽当年逃了也就算了,他犯了那样大的忌讳,居然没有曝尸山野,还有你给他祭奠。”
这番话有很多意思,王之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只能在想是不是老人家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来这里寻仇。
他想着对方说起的话,拳头攥的很紧,问道:“你是谁?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静静的看着少年,真元随之而起,向他的气海幽府而去,半响后他没有在少年身上发现一丝真元波动。
“你不曾修行?”
“不曾。”
黑衣人笑出了声,声音中都是玩味:“王启铭当年也是国教的那几个殿的正宗传承,临死了怎么会找了个个这么废物传人?”
王之策心中暗惊,他终于明白了老人的出处。
黑衣人口中的国教,其实就是道门,道门传承万年,势力自然是最大的。不论世俗王朝怎么更迭,都会奉道门为国教。
既然王启铭是道门那几个殿的传人,那么老人应该是来自大梁朝最大的城镇,京都洛邑!
“坟里的那个人,和我有仇,既然他死了,那我也只能找你。”
黑衣人不知道少年在想什么,只是伸出一只手指着他说道:
“看在你就是个肉眼凡胎的废物的份儿上,你去掘了他的墓,然后把你手里的那把剑给我,我就饶你不死。”
少年非常愤怒,即便有仇,那也该是死者为大,掘人坟墓这种事也太狠毒了些。
“你即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儿。”
黑衣人眼神中都是不屑,负手于后,似乎是因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的话觉得可笑。
对于修行者而言,普通人相比,真如埤草,贱不可言。
如果那个少年识趣,那么即便是自己从手缝里散出一点机缘,就够少年受一生,只是他没有这个福气。
想到此处,黑衣人摇了摇头,他从很远的地方而来,见到却是这样一个废物,那么这趟旅程就没有了意义。
他很不高兴,那这个少年就该去死。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
声音未落,地面一震,黑衣人身影骤然消失,如一道残影一般向前而去,然后直臂一掌击出。
那道身影很快,掌风猎猎,展现出了很大的力量。
少年猛然抽出那拔剑,然后竖剑于胸前。
他不知道自己首先被攻击的是哪个部位,但是黑衣人既然想让他死,那就要先护着头和胸口。
“铛”
一声重响,一个凌厉的掌影落在那把剑上。
在电光火石之间,少年的本能反应挡住了那一掌,但是他没有硬撑着。
他猛然想起自己在道观里读过的那些书,一本修行典籍上写过,如果在战斗中遇到力量远比自己大的对手,一定不能硬抗。
想到此处,他直接后退了五六步才稳住身形,一只脚已经退到了墓碑前,他感觉到手掌生疼,胸口发闷。
王之策的鞋子踩到了刚刚燃烧纸钱留下的灰烬,有些泥土也粘了上去,显得狼狈,
黑衣人愣了一下,明显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掌会被挡下来。
虽然他的心中很是恼怒,但他还是觉得是少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