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罚的风险也越大。但阿七必须把伤养好,起码等到眼睛复明。一个看不见的暗卫等同于废物。
元鹿请了大夫来看,装模作样地把把脉,然后唉声叹气地说起码将养一月。在元鹿的眼色和阿七冷下来的凝重神色中,又改口说半个月。半个月,她得白养这个暗卫多久啊!!她玩的是养成恋爱,不是赡养慈善啊。“呃……个人体质不同,看情况,八九十日有好转也不无可能。”大夫是个文质彬彬的青衫女子,医嘱也给得很有经验。一边擦汗一边得到了屋子里唯一主人的满意点头,而后被侍从送出门,塞了不菲的荷包。阿七心下依旧沉重。
这大夫医术不知如何,态度也有古怪。可如今他只能从大夫与自称柳鹿的豆腐坊东家的交谈中获取微薄的信息。
现在给出的日子仍旧太短了,阿七想。其实他心里知道,在任务结束当日没能回去复命,就已经有被舍弃的可能。
尽管阿七比旁人多了几分能耐,可暗卫本就是不值钱的东西,顶天了也没什么稀奇。比家养的犬还低贱几分。
“怎么还这么愁?"元鹿观察着阿七,他仍旧没摘下面具,只能从细微的地方看出神态和情绪。
虽然有点麻烦,但元鹿没让人直接在他昏过去的时候摘下来。她玩游戏有点小仪式感。
元鹿坚持觉得,一定要让阿七--你看,现在她已经得到了一个和府里数字编号不一样的名字了,虽然还是一个数字一一亲手摘下来才算。所以她更加好奇地打量他。大夫说了很快能好之后,阿七整个人的气场还是很低落。真要说的话,像个耷拉耳朵和尾巴的狗。阿七能感受到元鹿的目光。他其实比她想的更敏锐。比如说,他曾问过,元鹿为什么要救他。
元鹿只是笑笑说,因为她善良,看他可怜。骗人。
那天他昏倒了却没有完全丧失意识,阿七能感受到一道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停留在自己面前,一点也没有害怕,也没有怜悯,只是静静观察着,像是看着一个新奇的死物。
阿七醒来那日,元鹿的气息跟在女侍后进门,站在那里打量着他。阿七立刻认出了这就是昏迷中观察他的那个人。
她确实是这家豆腐坊的主人没错,不像是和打伤他的亡命徒有关系。阿七暂且按下疑虑,默默受着她的目光。
柳鹿很奇怪。第一次"见"她起,阿七就觉得浑身感官格外尖锐地运作起来,像是在野外遇到了天敌一般。
可他分明没见过她。
柳鹿还很执着于让他觉得自己很善良。每次他喝药、包扎换药,柳鹿都会在旁边叹气,说些言不由衷的关心的话。
但阿七知道她分明不关心。
阿七学过伪装,那是为了生计的东西,远比柳鹿这样的严肃紧迫得多。想装,但又装得漫不经心,骗人也这么不认真。好像拿他当一场游戏。她关心的东西很多。
豆腐坊中生意不错,伙计们很忙碌,也只有柳鹿这个东家每日有空来看阿七。虽然也只是稍微坐一会,只要阿七保持沉默,她自己说不了多久就会无聊,然后跑到院子里去喂猫逗鸟,吃茶弄豆。
阿七养伤的床榻就在对着院子的窗棂下,他不转头,也能听见院子里传来的柳鹿的声音。
被猫抓了、豆子没熟、茶太淡了…柳鹿一会就能挑出一个毛病来。再然后,她去了前面坊中看生意,阿七的耳边也安静下来。除了柳鹿没人回来找他。
对于东家捡回来的这个男人,伙计们就像是没看见似的,默默做事,当阿七不存在。
或许柳鹿吩咐过他们。
这种态度倒是让阿七觉得习惯,也放松。
只有柳鹿不在的时候,阿七才会稍稍转一点头,看向柳鹿常抱猫而坐的那个院子。、
最吵闹的人不在,风声、叶声、虫声、尘土激荡声……一下子喧哗起来,混合着阿七身上忍惯了的疼痛,成为一种奇妙的感受。在阿七的记忆里,疼痛是和酷刑、责骂、恐惧相伴相随,他从没有在这样一个阳光晒得到的地方养伤。
所以阿七才会真心地问出那个问题。
阿七不知道为什么柳鹿要救他。
阿七偶尔一次的疑惑,在被她用假话敷衍后,他闭上了嘴,不再问。但此时此刻,柳鹿是真心的。
她坐在阿七身旁的胡床上,不明白他在发愁什么。阿七默然不语,像一堵石头砌成的墙。
元鹿捡起个瓜子开始剥,一边剥一边絮絮,像是和自己说话:“我不知道你的来处,但像你们这样的人也听说过一二。这么急着养伤,是有什么大仇要报,还是说,难不成你也是有主的?”“好吧,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那主家对你很好么?你都这样了还急着回去,难道府里有金山银山等着你,还是有个相好什么的……”元鹿张口就来,也是真心疑惑。好像元府对暗卫的待遇也就平均水平吧,薪酬每个月还得付一部分给中间人抽成,因为中间人是养大这群孩子的一方。这些能被从小养作暗卫的孩子,不是流离失所就是家破人亡,失怙失恃是准入门槛。南北交战不休,乱世里头孤儿多,能被中间人捡回去,几口饭喂大,还有人羡慕他们好命。
但这命也是要自己挣来的。中间人只会保留那些值得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