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四道声音一一“我!”
“我愿!”
聂倾云脱口而出后,心下一惊,环顾道,方才除了自己、爹爹出声,聂换竞然也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异口同声,而除此之外,厅中竞还有一人一一她朝着声音方向看去,竟见那方才人群中一身黑衣、戴着面具、一言不发的神秘人,此刻竞站了起来,也望着聂元鹿。聂换忽然浑身一颤,从容不迫的脸上竞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了极为恐惧的神色。他嘴唇蠕动,出声道:
“父……圣……
那黑衣面具人冷笑道:“废物!你的账之后再算。“却是很好听的清润男声,宛若青年。
这声音正是聂换无数噩梦之中对他打骂、厉声教导的那道声音,一模一样。聂换双手紧紧攥着鞭子,面上表情变换,心绪极不平静。聂倾云侧头看向母亲,只见她也面色凝重,似有疑惑,试探道:“你……为何会在这里……“言下之意竞似知道这人是谁!聂倾云又想起母亲收义子时的说辞,莫非这个戴着面具、性情乖僻的人便是母亲口中的“故人"?
这人一身黑衣,看不出年纪,若是与母亲有旧,那应当也是中年了。可戴着面具,又没法确定。
“这位朋友,可否取下面具说话?“风清秀握握元鹿的手,柔声朝那黑衣人道。
黑衣人没搭理他,转而朝昔日的苗凤羽,如今的聂换道:“阿弃,过来。是了,盖因黑衣人对这孩子并不上心,从未给他起过一个正经名字。小的时候呼来喝去,心下痛恨,便只叫他“阿弃"这个不伦不类的小名,意为被弃之人。十八岁后他将这孩子赶走,便以体内之蛊命名,亦叫做凤羽。聂换忽然闻得这个许久没人叫过的"小名”,下意识脊背绷紧,像是准备迎接责打。此时他的肩上却轻轻放了一只手,元鹿将他按住,他才发现自己背后已经隐有汗意。
聂换默不作声,却头一次反抗了黑衣人的命令,对他的召唤置之不理。黑衣人见此,更生怒气,提高了声音,带出些嘶哑:“好啊,如今你见了她,也忘了自己是谁了?”
“聂元鹿啊聂元鹿,你倒是好本事,我养了十几年的人,被你几个眼色就勾走了。”
他的话里话外,似乎对元鹿怨气深重,不光是聂换之事,更像是积年旧怨。“师弟说得对,这位朋友,若是有话要说,还是取下面具更为方便吧。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那位故人?”
元鹿的情绪不受影响,对黑衣人缓声道。
聂换忍不住去看她,她双目紧盯着黑衣人的面具,似乎取下它就能验证她的猜想。可聂换却知道,无论黑衣人原本长什么样,他如今面具下是一张疤痕遍布、可怖非常的脸!他真的愿意把这样的面容展露人前一-特别是昔日的心上人面前?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眼前的黑衣人听了元鹿的话,冷笑一声,果真缓缓取下了面具。
只见面具下的脸妖治瑰艳,容光照人,因常年不见日光,格外雪白,更如同青春少男一般。
圣主……竞然没毁容?聂换吃了一惊,不解其中缘由。而此刻的聂元鹿也愣了一下,看见这张脸,多年前的旧事栩栩纷涌,良久后才道:
“苗公子,果真是你。”
“师姐,他是…“一旁的风清秀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出声问道。元鹿心下稍定,握着风清秀的手上前道:
“师弟,这是我从前的一位旧识,苗公子。”“苗公子,这是家夫。”
苗季凤的目光停留在风清秀脸上,似乎在寻找着和苏断的相似点,但没有。风清秀长得和苏断一点也不相似,举止也是。比起苏断的绝色,他的相貌只能说中上之姿。
“你……你喜欢的就是他?!”
和输给苏断相比,输给这样的人让苗季凤更加难以接受。他盯着元鹿,眼中只看得进她一人,颤声道:
“我……你……鹿姊,我到底哪里不如他?”元鹿叹了口气:“你很好,是太好了。我承认,你处处比师弟强,甚至也处处比我强……我心中惭愧。抱歉,我与师弟自小相识,他虽拙笨,却总让我放心不下。”
苗季凤不可置信地看着元鹿,心中大恸。原来自己少年时如此骄傲要强,却输给了女子的怜惜。只因女子通常会爱上让自己怜惜的男子,而对着太强的男子,难免觉得屈于人下,无法将他当口□慕对象看待。她随口几句“夫君”的调侃,也只不过是看他心气颇高,逗起来有意思。苗季凤的情绪剧烈起伏之下,竞觉得浑身痛意翻腾,如同万蛇噬咬一般。他一惊,急忙扣上面具,却已经迟了。元鹿已然看到了他那张雪白妖丽的脸上如何被活了似的的疤痕一点点爬满,有如恶鬼一样的状貌。也正是聂换曾经见过的模样。
“苗公子,你还好么?“元鹿震惊道,她虽然没投来什么嫌恶的目光,可她的惊讶已经让苗季凤心神剧痛,五内如焚。他千辛万苦掩盖,又受了世上常人不能忍受的苦楚,就是不想让元鹿看到自己丑陋的模样。可是已经迟了!
他张口,声音嘶哑如砂,再不复刚刚的清润青年音色:“鹿姊……“如此说了二字便闭口不言,转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再也不理睬任何人。聂换惊疑不定,又默默低头。只见风清秀在元鹿身旁,朝着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