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出来展览一番。苏紫微得了紫微功法,本该安心。可是资质这种事不由人意,更何况苏紫微天生多疑。当她发现苏断不知何时习了武,且进步超过她太多时,她对母亲、对自己、对苏断的怨恨彻底滋长,不受控制。幸好苏断是男儿身,若他也是女儿,苏紫微不敢想象母亲会不会直接抛下自己。她只要对她有用的孩子。
武林中人人知道,苏盟主英明一世,唯一令她的名字不那么金光闪亮的就是她的女儿苏紫微。苏紫微最厌恶有人在她面前提到母亲的声名,可背地里,她又何尝不是一遍遍发疯似的练武,想要稍微追上一点母亲的背影?这个家里只有一个人资质平平。
而且……而且……
“是母亲叫你来的?"苏紫微唇角向下,似冷似恶。“与你切磋是我所愿,盟主并不知我擅自行事。“苏断平静道。“你愈发脾气大了,谁准许你偷练武功,还想将紫微功法传给外人的?”“我在苏家之外的事情,与师姐无关才是。”“废话甚么,动手吧。“苏紫微一声轻喝,猝然出手。她和苏意鹿一样练的是双剑剑法,只是她的剑很少出鞘。大多时候,她在幕后轻言慢语就足以杀人。很多人敬畏苏紫微的权势计谋,很多时候会忘了,她还是一位剑客!苏紫微招招狠辣,毫不留情。山崖上劲风猎猎,她的身影在风中轻盈而跃,似豹的矫捷又似虎的悍厉,剑影破风,直往对手命门而去。苏紫微将苏意鹿的剑法模仿了个十成十,就连最熟悉的人在这里或许也会看错,眼前出剑的不是年轻时的苏意鹿,而是她的女儿。可苏紫微终究不是苏意鹿。她也不会成为苏意鹿。更何况段无宿潜心数年、呕心沥血研出的功法招式,专为克制紫微功法而生。
苏紫微只感到自己往日熟悉的招式如泥牛入海,被化解于无形,剑尖连带之势竞变得黏连滞涩,只好不及使实便随时应变。发招时所携至阴内力,也被一股相对之力处处克制,运转不周,最终一时横冲直撞,终在脏腑内生生受下。“珰!”
这一剑本不该被挡下。
两剑相撞,苏紫微站立不动,苏断回身落地。他看着苏紫微道:“还要再比下去吗,师姐,你已经败了。”
苏紫微脸色更加苍白冰冷,一时没有说话,看上去就像一个真正的塑像。她的内力在不稳地翻腾,化作寒冰似的密密痒痛。而她面上仿若未觉。此刻在苏紫微心中更大的是震惊。
“你想必很惊讶,我竟然赢了。"苏断道,声音低下去,近似喃喃,“我亦如此。”
“过去数年,我没有一日不在想着这一天,但这一日真正到来时,却觉得像是我的幻想。”
……盟主传授于你的剑法共十八式,我便自创了十九式。第一式专克紫微剑法第十八式,第二式、第三式……以此类推。第十九式,便是我刚刚使出的一招。”
“而为了想出能应对紫微功法的内经,我更是不惜数次走火入魔,才将自己的内力逼至如今的地步。”
“从前,很小时看见盟主传授你武艺的时候,或许我便在暗暗期待着这一幕。期待着有一日,我能证明自己不弱于师姐一-我做到了,是不是?”可苏意鹿不在,小时候的自己不在,现下唯有一片空旷风声,并无人回应。……你真恶心。“苏紫微调息内力,咽下喉中血味,冷冷道。她像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坚固而脆弱。
“是么?“苏断说,“或许从前我还会为此伤心,而今我已经不会了。我有了新的归宿……新的家。”
“你说你的徒儿?苏断,你怎能可笑到如此地步。她今日与人成婚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苏断恍若梦呓般重复了一遍,“我知道的。她……也有许多不得已的事情,可她待我,实在是很好的。”
“自欺欺人又有何用?好,就算当真证明你的武功比我强,你是个远胜于我的天才又能怎样?你离家这么久,这次回来就为了打败我?可母亲不会让你学紫微功法,也不会把位置留给你。因为只有我才是她的女儿!"话到最后,苏紫微的声音锐如冰刺。
“苏断,你为什么要回来,你走了对谁都好。”苏断和苏紫微对峙两旁,在彼此眼中都望见了看不懂的神色。“我该明白,若是师姐真的笃信如此,她也不会这样说话了。“段无宿望向崖边,“后来她说……她说我仗着自己才是盟主的亲生儿子,方才这样肆无忌惮行事。可我听不懂。十八岁时,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母亲是谁,分明师姐才是盟主的亲女儿!”
“啊?你怎么知道的?"元鹿追问。
“我亲眼看见了母亲的信……我去问了盟主,她并没有否认。”“我母亲,应是那个早已死了的妖尼妙怜。”元鹿心中的疑惑和惊诧一波接一波,这信息量太大了她有点处理不来。苏紫微和苏断都以为对方才是苏意鹿亲生,可她们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又或者都是真的,抑是说都是假的?
这一切只有苏意鹿本人才能解答。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话苏断无心回答,元鹿无法回答,唯有苏紫微才深深明白,因为苏意鹿想要的只是一个对她有用的孩子,血缘与否,其实她并不在乎。然而怎会有孩子不向往母亲的血呢?在那风声皆静的一剑中,苏紫微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