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为繁华的城市,绝对不算小,她为了独占生意而揽下了活,可到底只是肉身凡胎,难免需要支持巫槐去做事,就要分头行动。不过……
苏商骤然抬眼。
它怎么知道的天衍盟的会议里说了什么?
当时可以照旧,去人多的地方,就将它留在门口的车里了呀。对上苏商满是探究的视线,巫槐很坦荡的承认:“我偷听了。”如果它藏着掖着,或者找些借口,苏商定然要生气。可眼下,就像是养的宠物,因为工作忙把它关在阳台,它就隔着玻璃一直盯着你,一直盯一直盯,就算你发现了,它也很坦然,不会觉着自己做错什么。这怎么生的气起来?
苏商妥协了:“好吧好吧,我戴行了吧?”这枚戒指虽然浮夸,但因为是巫槐本体的漂亮颜色,和她的胸针很搭,也不是那么的突兀。
而且,它也很乖,也始终没有化作别的形状在她手上游走。这一晚,苏商说是睡在南安城的酒店里,但实际上,压根没怎么睡。崖城的封印,实在是太多了!
林凤远给了她厚厚的一叠资料,苏商看的都头晕。苏商在忍着困意看过大半之后,才意识到为何林凤远,以及其他天衍盟的人,在和她说话时,总是犹犹豫豫,似乎有些怕她的样子。原来这儿,大部分的人去降妖除魔,多半都是众人齐心协力,搞些法阵或者蕴含功德的物件,将鬼怪给封印起来。
只有她,都是赶尽杀绝……
虽然苏商其实不是这么做的,基本是话疗,谈不妥的才杀,可是谈妥的,也都是悄悄带回琉璃观,没有对外人解释的必要。所以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什么阵法封印都没留下,可鬼就是没了,消失。那他们理所应当就会认为,是苏商砍瓜切菜似的,都给强行灭了。既然如此,那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呀!
于是,苏商难得用心的做起功课来,等将资料全部看完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苏商打着哈欠看了一眼挂钟,决定先补个觉再出发。一回头就瞧见了巫槐。
它先前的一整夜,几乎都是这样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苏商随口问道:“怎么一直站在那?”
巫槐眨了眨眼睛。
哪怕披上了人类的伪装,它本身也是不必须这样做的,但似乎是意识到,这样会让它看起来更真诚,所以和苏商对视时,它从来不会忘记这个动作。它弯唇笑道:“因为我想看着你。”
其实更想缠绕在她身上,和她纠缠不休。
苏商早就习惯了它跟小狗一样粘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丢下一句“三个小时之后叫我"之后,便钻进了被子里。
巫槐仍旧站在原处,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消失。为什么会这样呢?
世间生灵,所需所欲,大多都很直接,想吃什么直接去抓,想要谁直接去抢,如果对方不给,就杀掉。
它从前也是如此。
在来到这个世界,并吞噬了许多人类新死的,仍旧残留有记忆的残魂之后,它勉强理解了,人类的生存方式和大部分生灵完全不同。很复杂。
想要的,需要的,都要由不同的人去制作出来,无法通过抢夺和杀戮解决一切问题,最快捷的方式反而是做交易。
毕竟,杀光了,或者交恶了,就没有人去制作出更多好东西来卖给你了。所以它勉强接受了,苏商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东奔西跑,去替旁人祛除鬼怪这件事。
可如今,它觉得自己还是懂得不够多。
它当然听了整个天衍盟的会议,知道苏商提的价码。但就算如此,它仍旧不理解苏商的选择。
她完全可以坐视不理。
等天衍盟的人溃败,逃离,或者干脆都死了,这些地方的生意,自然而然就都是苏商的了。
非要说有什么弊端,也就是会死很多人罢了。可那又有什么所谓?
世上的人哪怕一夜之间死掉一半,也不会影响到苏商想要享受的一切。巫槐所诞生之处,也有其他自虚空中诞生的邪祟,也算是同类。但这种同类相惜的感情是不存在的,若相遇,最好的结果是互不理睬,更多情况是大打出手,试图相互吞噬。
至此,巫槐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一一
苏商和它不一样,她天然的喜爱着那些,甚至素未谋面,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同类。
这样一来,留给它的,究竞还剩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