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眨眼都是缓慢的。
她穿着玫红色的T恤衫,牛仔裤,斜刘海,圆脸,身体浮肿,轻微驼背,放在大腿上交叠的双手指关节轻微突出。走出这个大门她就会瞬间没入人潮,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柳迟迟一直觉得人类社会就像一个巨大的绿化带。
有些人伟岸,是树;有些人能力突出,是灌木;有些人容貌俊秀,是花;而大部分人是草。
草以绝对的数量优势填满土地的每一处缝隙,但没有人会注意到绿化带里的草。
江小女就是一颗草。
她不会说话,但听力正常,能够听见她的丈夫尽数拒绝了医生给出的所有治疗方案,还念叨着她生病带来了许多的麻烦。
或许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所以才这么平静。但她也没有起身离开,这意味着她本身依然保有求生的意志。
李医生仔细核查了她的病历和检查单,今天第一次,主动扭头看了一眼沈淑仪。后者会意,马上拿出知情同意书。
李医生越过喋喋不休的男人,将知情同意书递到江小女面前,嗓音依旧是平静而温和的:“有一款还未上市的新靶向药正在进行临床试验,你可以考虑一下。”
江小女一直平静的眼睛突然亮了,她没接那张知情同意书,而是抬手抓住丈夫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