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夏季的南方小县城,处于城镇化初期阶段,仍然保留着大量上世纪建筑群。
城西是密集的居民区,城东则是新兴商业街。
城北老工业区的烟囱仍在冒烟,城南农田正在慢慢变成开发区。
陈野骑着那辆派克特自行车载着苏棠穿过那飘着油墨香的老旧印刷厂家属院时,车铃在筒子楼间撞出清脆回音。
后座的苏棠攥着他衣服下摆,女孩独有的香气混着油墨香飘来。
“陈野,我们去夜市吧。”
“好。”
椿县的夜市才刚支起煤油灯,糖稀在铜锅里咕嘟冒泡。
糖画老爷子用铝勺在石板上浇出晶莹的游龙,苏棠蹲在摊位前,如瀑布的黑色长发扫过膝盖。
“要小兔子的。”她回头冲陈野笑,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两份。”
吃着兔子糖画的两人走在夜市街头,旁边油墩子在铁锅里滋啦作响,陈野摸出口袋里的五元大钞。
“两个油饼。”陈野伸手拿过油饼递给苏棠。
看着那黑不溜秋的油锅,不用想这油饼肯定是地沟油的产物,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苏棠手忙脚乱的接过刚出锅的油饼,兴致盎然的咬了一口。
夜市尽头的音像店在放《七里香》。
窗外的麻雀,在電線桿上多嘴。
你說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覺。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
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陈野不知道为什么苏棠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明白苏棠为什么要自己带她来夜市,吃这些她一看就没有吃过的小吃,这些都还是是个迷。
想到刚刚女孩对他的说的话。
“喏,这个给你。”
“想给你送个东西可真不容易啊,这你家伙一下午不着家,现在才回来。”
苏棠竟然等了自己一下午,陈野是百思不得其解,这跟苏棠的人设不符啊,看着眼前明媚靓丽的女孩,陈野有点痴了。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她。”
两人顺着夜市一路走到了尽头,来到了椿县的护城河提。
河堤护栏锈迹斑驳,苏棠忽然踮起脚尖。
“沾糖丝了。”指尖上温度比夏夜更灼人。
对岸工地塔吊亮起警示灯,惊起芦苇丛里流萤点点。
“苏棠...”陈野刚要开口,远处传来的汽笛声穿透暮色。
“陈野,我要走了。”苏棠一边踢着河边上的小石子一边往前走去。
“我送你。”陈野跟了上去了,只是单纯的以为苏棠是打算回家。
苏棠停下脚步,看着陈野的眼睛,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随后女孩突然展颜一笑。
“骗你的。”
说完苏棠跳上自行车后座时朝陈野招了招手,陈野猛蹬两下脚踏板,自行车疾驰向前。
护城河在此处拐成月牙弯,岸边老柳树的枝条垂进水里,像姑娘们晾着的长发。
“看路!”
苏棠揪着陈野的衣摆往右拽,车头险险避开突起的青石砖。
滋拉一声,派克特自行车掉了链子。
陈野单脚支在防洪堤的水泥墩上修理,苏棠则是蹲在旁边用糖画棒挑弄正要一步一步向上爬的蜗牛,河面上,拆迁工地的探照灯打在水面,波光粼粼。
岸边的男孩对着掉链子的自行车束手无策,女孩是则是在边上偷偷看着男孩,隐藏自己扬起的嘴角。
“走吧,去前面修下。”
陈野捣鼓了半天也没把链条装上,只能寻求场外求助了。
“走。”
维修店的老板是一个中年大叔。
阳光帅气的男孩,清新脱俗的女孩,在进门的一瞬间就让他想起了年少时那个青春飞扬的自己,那时的自己也有着火一样的青春,也有那一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孩......。
“叔,车链子掉了,麻烦帮我装上去,再上点机油。“
陈野自然是不知道这个老板在想什么,直接出声无情的打断了大叔正在夕阳下奔跑的青春。
“好。”
“苏棠我去买个东西,你在这等我下,很快回来。”
“嗯。”
不一会儿,陈野就带着两根老冰棍回来了。
苏棠打开包装,感受着冰棍带来的丝丝凉意,两人相视一笑。
老板顿感这个八十平的维修店里待着三个人过于拥挤了,迅速的修好自行车,打发二人离去。
付完钱,陈野推着车,跟苏棠并肩走在夜市的街头,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摆摊的商贩也在收拾东西,准备撤场。
夜色渐浓。
“陈野,我这次是真的要走了。”苏棠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摇了摇。
“我爸的电话,我该走了。”
苏棠的声音有些低沉,不似刚刚的轻快活泼了,陈野点了点头,女孩便拿着手机走到一边。
“爸。”
“棠棠,在哪呢,爸爸来接你。”电话那头,苏牧城站在奔驰车边来回踱步,地上还有未曾熄灭的烟头。
“我自己回去就行。”女孩咬着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