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东与往西在重组过的空间中，其实没有差别。

不知道救援在哪，还得逃离现场，往哪都是一样。

疲惫、劳累、沉重、困意、疼痛，多重负面状态摧残着李安的神经。

四名伤员在树林里走了不知多久，他们兜兜转转，竟然来到了一条简陋的“战壕”。

不，这不是战壕。

索兰认出来了，这是第一次遇到圈圈熊时，破坏死光灼烧过的地方。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回到了这里。

薛采撷与李安相互搀扶着进入“战壕”，薛采撷看着李安仍在滴血的手臂，还有不断打架的眼皮，不由得到想看过的电视剧。

【“不能睡着！一旦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薛采撷赶紧晃晃李安的肩膀：“李安！还不能睡！我们还没出去！”

李安疲惫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不能睡……”

可身体不会和你大脑商量，能源不足就是难以运行，就算意志力再怎么强大，崩溃也是迟早的事情。

薛采撷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少女搞怪似的扒开李安的眼睛，像是要找回日常小祖宗的形象，来扰得李安心神不宁。

“李安！不能睡，要是睡着了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你好狠毒……我要报警。”

尽管李安仍然说着日常的玩笑，但李安的意识依旧有些疲倦。

“你要是睡着了！我就每天晚上拍你家大门！”

“你别……我还得睡觉。”

“不许睡！”

还是没有效果，甚至状态更糟糕了。

薛采撷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少女害怕面前最熟悉的人一觉不醒，声音也开始有些颤抖。

“你不许睡！你要睡了，我就哭给你看！”

这一次，回应薛采撷的，不是疲惫的应付，而是无力的手掌。

李安的手轻轻托住薛采撷的脸颊，大拇指轻轻拭去少女眼角的泪珠，在脸蛋上留下一抹浅浅的泥土。

“哭个屁，不许哭，我还没……”

【他的手好冷。】

薛采撷紧紧抓住脸颊上冷冷的手，企图用自己的温度暖和起来，但李安开始涣散的眼神时刻警告她不要停下说话。

“我不管！我就哭！烦死你，让你一辈子睡不着觉！”

“你别，我受不了，女孩子哭。”

“那刚好！你敢睡觉我就敢哭！把你吵醒！”

就在这时，两人听到一声稚嫩的狐狸叫，歪头看去，索兰竟然带着一箱小小的急救箱出现在两人面前。

“（哥哥！采撷姐姐！你快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太棒了小索兰！干的太好了！真没想到你能找来这东西！”

索兰骄傲的挺起胸膛，“（我看这附近刚好是丢掉物资的地方，就想着能不能找到急救箱。）”

薛采撷喜出望外，赶紧接过急救箱翻找可用的药品。

李安也勉强刺激了精神，尽管仍然疲倦，艰难拖动沉重的身体靠近索兰。

专注于某项工作比无所事事更容易对抗困倦。

见到两人恢复了精神，索兰也放松了些许。

“（哥哥姐姐快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李安揉揉索兰的小脑袋，静静等待薛采撷的结果。

“有了缝合针，麻药、麻药……李安，麻药是哪一瓶？”

薛采撷将完好的药瓶拿给李安看，李安抱着试试的心态看完后说道。

“没有……”

薛采撷有些着急，“那怎么办？总不能……”

“你会用、缝合针吗？”

李安透过薛采撷犹豫的神情，猜到了不会用缝合针，便摊开手，苦笑。

“给我吧，我自己来。”

缝合针、麻药、止血绷带，这些重伤医疗物资原本是让黄亮与程向华两位现役军人操作的，用来处理意料之外而又过于严重的伤势。

毕竟薛采撷她们才初中毕业，没有足够的医疗知识，没法正确使用。

但事到如今，李安也只能凭借记忆中的纪录片，盲目尝试给自己续命。

震惊的薛采撷呼吸开始急促，在交接急救箱时脑海中闪过李安独自处理伤口的情形，以及曾经说过的话。

【“不勉强自己，就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李安接过急救箱，轻声说道，“你们都转过去，不要看我。”

李安拿出缝合针，看着这条开裂的手臂，晕眩中隐约想起日记中的一段话。

【我就像我人生的旁观者，直到失去才知道疼痛与悔恨，直到得到才知晓喜悦与幸福。】

这是某次噩梦后，少年对自己的评价。

薛采撷抱着泡沫栗鼠和索兰转身，听到了咬牙，听到了颤抖，听到了钢针刺破血肉，听到了细线串连皮肉。

少女想要回头看，她怕发生意外。

少女不敢回头看，她怕自己就是意外。

即便是索兰因为担心动了一下，少女也将其按住，与自己一同忍受煎熬。

良久，身后才传来虚弱的声音。

“好了。”

一人两宠赶紧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