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里的空气都被浸满了血腥的铁锈味，昏暗的灯光下还飘荡着细弱的哀嚎，血肉横飞的地狱绘卷即使平移到R18G的暴力血腥电影里都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但女人没有逃，甚至从暗巷的出口重新折返，不顾自己扭伤的手臂，也要紧紧抱着少女，给她一个足够用力的安心怀抱。

说不定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工位上哼着歌，想着下班后要不要去楼下的咖啡店拍个九宫格，还是选择偷偷买上一杯加料的全糖奶茶。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到丢在人群里都找不到的普通人，此时却成了顾奕的依靠。

这具如风中秋叶颤抖的躯体正试图抱住她，却因为过于害怕用不上力气，只好紧握住自己的手腕，好将怀抱收紧。

何其可笑！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但她还是回来了，抱住了那个浴血的少女。

身为异类、却长的和平常的少女无二，却能够轻易折断骨骼扭曲钢铁的怪物固然可怖，能够将一直以来的世界观践踏成破碎的琉璃，诡异的冲突几乎能够击垮人类的理智。

人和异类，又有什么区别呢？

顾奕记得那晚，她跨越了半个城市入侵了楚子航的家，在他床上吃着薯片大放厥词，

虽然很想在被子上擦干净爪子，但少年目不转睛的注视只好让她无奈的舔干净手指上的碎屑。

顾奕试图给楚子航编织一场美好的幻梦，把他拉进自己那恢弘的蓝图里加砖添瓦，但楚子航并没有把中二少女的狂言视为胡话，而是温柔的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当时的少女认为楚子航在羞辱她，认为她是中二病犯了，是无意义的狂想，把她视为不懂事的小孩子。

楚子航还说她性格过于温柔，即使对于罪犯也会抱有不必要的同情心。

但这些都是无意义的，既无法抹去受害者的创伤，也不能将渣滓变成好人，只会将自己困锁在原地、内耗掉所有的心气。

直到少年忽然开口，

原本还打算继续蹭吃蹭喝的顾奕哪里受到了这种羞辱，光着脚恨恨踹了楚子航好几下，然后提着鞋直接从二楼跳下去，直到翻墙出去后才龇牙咧嘴的一瘸一拐的走远。

直到此刻，她真的去做了超级英雄，去打击了罪恶，却终于看清自己不过是个攥着玩具枪的稚童。

顾奕忽然读懂楚子航未说尽的话。

顾奕终于看清——原来善与恶的博弈，从不是落于天平两端的砝码，而是螺旋上升的DNA。

如果女人没有折返，而是惶恐的逃出小巷，在霓虹灯下报警抓人，被摧残的善念或许会让她萎靡不振，但女人回来了，强忍恐惧的安慰滋养了她的心念，撑起了她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