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完澡的路明非对着镜子吹头发,试图让它在没有发胶的情况下也能够保持一个硬挺的造型,但直到他把湿漉漉的头发彻底吹干,也没能抓出来个让自己满意的造型。
自从顾奕上次登门拜访之后,婶婶就越发的暴躁,对路鸣泽的要求也愈发严格。
要是能重来,说不定婶婶就要带着路鸣泽,冒着大雨去找他这个离家出走的坏小孩了,然后顺理成章的巧遇顾奕,让路鸣泽在失忆的少女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出门后他并没有下楼,而是沿着楼梯一路来到顶楼,再往上就是天台,和顾奕约定的地方。
本应该挂在门上的锁链已经被人摘下,看来顾奕她今天没有迟到。
顾奕正窝在看起来就很松松软软的大软垫上发呆,额角的细汗还未完全消退,在灯光下折射着亮晶晶的光芒,但不同于身上毛茸茸的可爱睡衣,少女精致的小脸上满是郁郁,看起来并不怎么开心。
少女对身体的掌控多少有些不尽人意,是那种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时候,上卫生间会被拖鞋来个平地摔的类型,加上她又是个惫懒的性子,天天往她的小窝里一趴,像条咸鱼一样一动不动,虽然算不上病弱,但也绝对是个体力废材。
在她第一次磕到腿的时候,他就想过把这里的各种杂物都清理走,但少女拒绝了,还说什么要是把垃圾都清理走了,楼里的其他用户肯定也要上来,到时候原本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秘密基地,就成了公共场所,这件事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在这里是自由的,能够随便享受风和天光,能够嗅到这个城市春去秋来时不同的气味,有时候是槐花,有时候是下面街上卖菠萝的甜香,而要是环卫修剪了绿化,还能闻到涩涩的青草味。
但现在少女的味道变了,带着阴郁的低气压,那味道像是暴雨来临前的天空,层叠的云雨遮蔽。
虽然之前路明非就说了有朋友要来家里做客,什么都说了但唯独忘了说性别,加上少女的名字本就有些中性,婶婶还以为是玩的好的男同学,直到少女上门才发现自己衰到家的侄子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了位大小姐,而且都已经熟络到了能够上门拜访的程度。
虽然在他面前顾奕就是个捣乱猫猫,各种坏心眼层出不穷,但到了长辈面前,少女就成了软绵绵的棉花,变成了那种看起来就知道很好欺负的乖孩子。
已经快要遗忘的阴影重临,本来以为路鸣泽能够压过路明非的幻想破灭,有些破防的婶婶之后更是拉着路鸣泽一个劲的往前凑,话里话外对路明非也是各种贬低。
之后气恼的少女整整三天理他,甚至为了避开他都去找了之前最避犹不及的楚子航,直到关系破冰后足足一周,他们在天台上再次谈心的时候,少女才欲言又止的说了一句,
顾奕说话时并没有看他,而是坐在天台边缘,俯瞰着整座城市,语气很轻,但又很是平淡。
路明非同样坐在天台,俯瞰着城市,他觉得这条光流中的每一点光都是一只活的萤火虫,它们被这条弧形的、细长的高架路束缚在其中,只能使劲地向前奔,寻找出口。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