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预见的敌人,唐林本就地处平原,虽建了城防,可终究不如雁门天险,若突厥率大军猛攻,抵挡不了几时,太原危在旦夕。”
宋照明落笔凝重,亦添了几笔对曲岩心的猜测,将信纸叠好,放入专用的信筒中,想着季息此时或许还骑着蹑景,奔驰在荒野之上,只觉心里空空的,她呆呆地,将信筒在手心捏了半响,又自己将其拿出,展开已有些卷曲的纸张,在末尾加了两行小字。
“唯恨不能天涯同往,暗慰尚可咫尺解忧,不迟不忘,莫急莫伤。”“盼君归。”
风急草紧,鸣雁长烟,此时的季息,已与驻守岚州的张扬合兵,入了管涔山,在高处遥望朔州,孤城静静矗立于落日之下,护城河的粼粼波光,在夕阳中如两条血带缠绕。
“要我说,咱们直接冲进去,掀了突厥人的窝!“余态后倚在马背上,手上玩着根狗尾巴草。
正是傍晚时分,他四人骑马巡营,商议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朔州军防,沿河进入云中。
“你可消停些罢”,季息路过甩了他一脚,马儿快跑起来,险些把余态仰倒。“等斥候回来再说,若朔州布防全在西边,就算咱们再小心,恐怕也绕不过”,袁鸣宇慢悠悠走在最后,这几日连着赶路,他这身子骨已有些吃不消,好容易能缓口气,不欲跟他们打闹。
张扬走几步便停下等他,一月多未见,大抵是主持一州的缘故,越加沉稳了些。
值日的士兵正一袋袋地往伙房运粮食,碰上他们,皆慢了半步,点头问好。“不讲究这些,粮食要紧”,季息摆摆手,让他们自便,骑马走出半里路,忽又回转,指着其中一个伙夫,皱眉道,“你把粮袋拿下给我看看。”他一出声,周遭众人都围拢过来,余态下了马,走至那伙夫身旁,肩膀一甩,双手一拉,袋口便散了大半。
“将军,这……“那伙夫已是双股战战,惊得跪下连连磕头,“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
袋中赫然是粮食混着砂砾,乌乌麻麻一片,土沙竟有半袋之多,季息弯身捻了一粒,凑在鼻尖细闻,“有股霉味",他转身见了那不敢起身的伙夫,也未斥责,“不关你的事,去把你们百夫长叫来,我有话要问。”伙夫忙不迭跑去唤人,余态将附近的另几袋粮全解了,竟有一半都如是。“我听这袋子声不对,比往常声音实了许多,不是霉粮便是混了土”,季息拍手将余粮抖掉,同余态道,“那夜郑禹衡押粮进城,是你跟他核查的?”“是末将,可末将都一一查验了,没问题的啊",余态现下也有些慌了,摸着后脑,忍不住去瞧张扬。
张扬没法子,原先他在营中时,余态就一贯如此,被问到答不上来,就向他求助,眼下瞥见余态的目光,不禁叹了声气,走近他道,“这么多粮,你总不能每一袋都查了罢,你再想想,有没有漏下的?”“坏粮应是送来时就有的”,袁鸣宇也蹲下用手掬了一捧,细细翻看,“这几袋尽是霉的,要想在咱们这儿偷换,也找不到那么多坏粮来。”“那时郑禹衡是不是说有些是他亲验过的,要直接送来前线”,季息回想起那晚,期间种种都格外仓促,“单独立在墙边的那些,你后来可去抽查过?“不……不曾”,余态愣在原地,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恐怕就是那数十袋粮出了问题,他甩手狠狠给了自己两耳刮子,冲着季息跪下伏身,声音里带了哽咽,“末将疏忽酿成大祸,甘愿受罚。”
季息不言语,张扬先开解道,“原先听说郑司马的人品虽不敢恭维,做事却是细心的,既是他亲验过,本应放心才是,眼下出了这种岔子,他可是故意如此?”
“倒也未必,郑禹衡虽然蠢,但还没蠢到挂了他名,就要亲自动手的地步”,季息走到余态面前,恨不能再踢他一脚,“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郑禹衡那是什么人,就算他自己不动手,多的是人想借他的名头动手,他说没问题就没问题,我看你信他都比信我多些!”
“末将犯下大错,将军怎么责骂都使得,可千万别说这么心寒的话”,余态虽是个须髯壮汉,这时却也软了声调,季息虽心里怪他,但看他这副凄凄惨惨的样子,也骂不出难听的话来。
“郑禹衡犯不着这么为难你”,袁鸣宇起身同季息道,又眼神示意张扬快把余态扶起来,在这么多兵将面前,像什么样子,“多半还是供粮的地方出了问题,从岚州补了军粮还不够,今年的收成不知道被他们搞到了哪里,郑司马不过是那些人的一张隐身牌罢了。”
季息也心知肚明,问了那百夫长几句,皆是不知,此事不宜在这里吵嚷下去,动摇军心,几人复又上马,回帐再议。“将军!将军!"正待离开,一人气喘吁吁跑来,话都说不匀就急着道,“上午去探营的斥候已回来了,遍寻不见您,正在帐中呢。”季息闻言快马在前,几鞭就骑马奔回中军,没等众人就进了帐,斥候见季息俱弯身行礼,被他拦阻,“先说事,朔州如何了?”几个斥候都是老资格的,颇受季息信任,现下却谁也不先开口,相互让了一二,才有人道,“将军,我们上下细细查探了,朔州已是一座空城,突厥人倾巢而出,往雁门去了。”
季息与刚进门的袁鸣宇对视一眼,皆被此言浇了个透心凉,同时暗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