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32章
晏绥听言冷笑一声:“世子是来挑拨离间的?”面前人振振有词道:“殿下与郡主情比金坚,岂是旁人能随意挑拨的?不过是方才臣见郡主从东宫出来时脸上有失落沮丧之意,想来是朱雀司这些日所查的案子涉及长公主府,殿下为了避嫌冷落了郡主,因此特地给殿下制造一个向郡主赔罪的契机罢了。”
晏绥短暂默了瞬,神色莫测挑唇:“如此说来,孤还要多谢世子的成全?”宋知序微微笑道:“殿下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郡主听了臣的话后,脸上的沮丧一扫而空,看起来很是生殿下的气呢。”晏绥咬牙笑了声,沉沉将指骨捏出声响,奈何面前的人是上京城出了名的美人灯,连他一拳都受不住,若是死在东宫他还嫌晦气。他忍了忍,凉声命令:“说正事。”
对方敛起笑意,坐直了,稳声开口道:“那日悬崖下狼群的下落查到了,主人是东澜的一户王姓商人,做木材生意。东澜那一带在建的几处神女庙,都是这个人提供的木料。”
听到神女庙这三个字时,晏绥的眉头沉沉拧了起来。皇帝登基第二年时曾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之后就整日惶恐自己会像先帝一样龙椅还没坐热人就先没了。在他病愈之后一直着人在暗中炼丹修庙,负责为他修庙一事的人是文王,而东澜一带,是豫王的属地。又是这两个人。
晏绥的手指在扶手上缓慢点了点,脸色晦暗难辨。宋知序在一旁安静品着茶,这是他为人臣时一贯的原则,只汇报事实,不发表观点。经历过晏家一统天下的人都知道,历经十年战乱,晏家长子战死,幼子残废,若非如此,皇位是绝不可能轮到资质平庸的次子、当今的皇帝头上的。而文王晏洵作为先帝嫡长子的唯一遗孤,是先帝在位时被议储的另一人选。当时朝中众人极力推崇立长之说,晏洵的父亲身为晏家的嫡长子,文武双全,战功显赫,为晏家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极具声望,朝中支持立晏洵为太子的声音几乎是压倒性的存在,可谁都没有料到,最终先帝会力排众议,选择了自己平平无奇的次子。
究其原因,一来是因为晏洵是私生子,母亲出身勾栏,身世细究起来上不得台面。二来与他年纪相近的晏绥明显更为出色,所以与其说先帝选择了自己的次子,不如说他是放弃了第二代,直接选择了第三代。只是天不遂人愿,先帝才登基两年就旧疾复发病逝,亲自培养继承人的计划也就此搁浅。新帝登基之后,支持晏洵的声音虽有所平息,但仍旧并未完全销声匿迹。如今已是皇上即位的第四年,相较于太子在朝堂内外展现出来的雷霆手腕,晏洵整日醉心琴棋书画游山玩水,对朝堂之事似乎并无抱负,被众人提及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即使提起来也多是恨铁不成钢,这可是曾经他们认为最有资格继承晏家江山的人,现在他整天四处奔波修庙,把他武神父亲的脸都丢尽了。但也有一小部分追随过晏洵父亲的人仍旧不死心,认为晏洵只是在低调蛰伏韬光养晦罢了。晏家的江山有一半是他父亲打下来的,被人夺去皇位他怎么可能不恨?他们登门拜访,极尽暗示,可也不知晏洵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不管是什么来头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被他笑眯眯请出了门,一来二去,这些人也只能无奈相信他真的胸无大志,只想做个闲云野鹤的闲散王爷了。晏绥沉默半响,忽然沉声问:“宴会准备得如何了?”“随时。”
宋知序放下茶杯,还要再说些什么时,殿外远远传来一道明快的少女声音:“皇兄!你何时回来的?”
少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晏绥坐在椅子上未动,不知面前人从哪里摸出来一支拐杖,脸色从方才的斯文败类迅速无缝切换成了病态破碎,支撑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向来人问好:“臣参见公主。”
晏绥嫌弃看着他这套行云流水的变脸,没忍住绷紧了唇尾。晏然迈进殿中的脚步一停,脸上的笑意瞬间敛起,语气责备道:“你怎么出来了?大夫不是让你在家里静养的吗?”
“臣今日来东宫与殿下有要事相商。”
宋知序掩口咳嗽一声,微笑道,“对了,公主上次提到的那幅百花颂神图,若是今日方便的话,可否借臣一阅?”晏然担忧看着他的腿,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着,我让人去拿。”宋知序摇了摇头,恳切道:“这怎么好劳烦公主身边的人?何况殿下这里也还有别人要过来商议政事,臣不好留在这里妨碍,不如与公主一同前去吧!”这副病怏怏的舔狗模样简直做作得让人没眼看。晏绥垂眸喝着茶,心不在焉讥诮这演技太假,比起他的小狐狸差远了。想起方才她拿出那个丑香囊仰着脸小心翼翼期待他夸奖的样子,他忽然没忍住低笑一声。
他倒是不后悔没有昧着良心夸她,但是很后悔没有在她脸上狠狠揉一把。他暗暗捻了下手指,回过神时,看见殿内另外两人正齐齐盯着他,均是一副白天见活鬼的神情。
晏绥从容敛起唇角的弧度,礼貌逐客:“快滚。”大
几日之后。
这两日上京天气阴沉,始终不见雨落下来。空气闷得不痛快,连带着人的胃口也差,裴旖晚膳没吃上几口,沐浴过后早早歇下了。
自从重生之后她很少能一觉到天明,翻来覆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