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金瞳

“我来拿着吧,莫再累着了你。”

行出去渐远，云慈却依旧低垂着首凝着怀中鼓起的包裹、紧抿唇瓣不发一语，连着旁侧的沧琰探出两根手指直直怼在她眼前晃了又晃也不曾发觉。沧琰终是没忍住轻笑一声，探手抚在油纸袋上，半是无奈、半是关切地道。耳畔乍然闻得他一言，云慈适才缓过神来,瞳眸渐渐复若清明。她缓缓开口回道：“不必……

一语尚未说得齐全,沧琰便已然伸手过来，纤长的指尖穿过油纸包裹上系绳勾勒出的小圈儿，须臾复又弯起指节将袋子提拉了过来，轻挑手腕后落在肩头。“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做什么？“觉察到从他有所动作之时便自云慈方向投来的灼灼视线，沧琰眉梢微挑，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道。见对方并无应答之词，他面上笑意愈深，双眸亦不自觉地微微弯作两道道月牙儿。甚而有闲心同她开起玩笑来：“莫不是我今日瞧着格外好看些，惹得你，"他刻意地稍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待到云慈究竟是无法之下侧眸望过来，他适才含笑道：“意乱情迷了。”云慈别过脸，只淡淡丢下一句：“无聊。”沧琰却似是并不觉得无聊，也浑然不在意她如何回答一般，只自顾地朗声笑了起来。

云慈耳力无甚问题，自是清之再清地听见了他这般莫名的笑声。觉察到周遭的路人觑向他们二人时不住投来的异样目光，她轻抿了抿唇瓣，随即加疾了足下的步履，不动声色地与沧琰拉开一小段距离。沧琰却恬不知耻地再度凑了过来，刻意同她唱反调一般，她愈是想要离得远些，他便愈是要靠近。

如此反复上几个来回，终于将云慈闹得妥协，仿若先前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二人继续并肩行进。

玩闹归是玩闹，他们到底是不曾忘了正事。四下环顾了一周，云慈眉心微动，状若思忖了一瞬，旋即便将目光落在一名推着木板车的走贩身上。他们这一类的人素日走街窜巷，当是对于某户人家居于何处最为了解些。

二人朝着那走贩行上前去。云慈斟酌着言辞开口问道：“劳驾，我想问一下，您可知晓近日新搬来此地的赵掌柜一家现居于何处？”“新搬来、姓赵的人家……“那走贩抬手捋了捋胡须，滴溜着一双眼眸，似是在竭力思索着。目光流转间，视线却始终不曾自云慈二人身上移开。良久，他犹疑着道，“我倒是有个些许的印象，只是不大深了……他尚未说完，沧琰便嗤笑一声打断：“记不得直说是记不得便是，这般平白耽搁我们时间。”

说罢，二人旋身欲走。

那走贩见势却是心下一急，自他们背后蓦地喊道：“我突然又记起个大概来了！”

待他们回过身，他又憋出后半句：“就差那么…一点点！”云慈眉心微蹙：“那便麻烦您再仔细回想一下了。”沧琰却是扯了扯唇角，探手自衣袖内的钱袋子里掂出一锭钱来，重重叩在那走贩掌心，似笑非笑：“是差这么个一点点吧！”走贩只觉掌心一沉，都不肖垂首去看，便乐出满脸的褶子来。似是发觉自己此举不甚妥当，他竭力压制住自觉上扬的唇角，轻咳了两声：“也不是为了钱啊，钱财究竞是身外之物，实在是我这个人一贯喜好帮助别人！”沧琰眉梢微挑，并不应他，只道：“莫再讲这些个旁的，快说，赵掌柜一家现在何处？”

走贩此番心情大好，答得倒也算是痛快：“巷南的顺记糕点铺子对面的那户人家便是了。”

得到想要的答复，云慈二人也不再同他多作耽搁，提步便头也不回地离了去。

那走贩则甚是心满意足地掂量着掌心心沉甸甸之物，缓缓移开遮掩的手指……待看清了那物的相貌之时，却是顷刻间便换了一副嘴脸。他满面皆是嫌恶地甩手将那物掷于地面。

他狠狠啐了一口：“敢证我……还拿一个破石头！”行至那走贩所言的位置，云慈敛了敛睫眸，旋即便抬起一手轻叩响了门扉。前来开门的妇人正是先前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赵掌柜。得知二人现今前来是为询问当日那些个晶石之事，先是粗浅地紧张了会子。待明了他们并非是责难，只是前来打听那日寻她买走晶石的仙人，适才缓了缓面上的神情。她昂起首，抬手挠了挠发侧：“说起那仙人啊…“瞳眸旋了旋，似是自回忆中努力摸索着，“我记得，他当时穿着一袭白衣裳，料子瞧上去应当是上好。她尚未说完，沧琰便无奈地打断：“这上天下地身着白衣的仙人可多着，你这话说了，无异于什么都没说。”

赵掌柜又忖了忖，似是倏忽间想起来什么，登时一拍大腿：“他瞳孔的颜色异于常人一一是金色的！”

此言甫一落地，周遭瞬时便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