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囚衣下不经意露出的青紫瘀痕……回去须尽快安排巫医北上,阿宴那里,只得先让楚楚照看着。刑部朱漆大门在身后重重闭合,远远瞧见四叔和茯苓一行人,正焦急地等着她。宋昭喉间那股腥甜再也压制不住,她踉跄扑向宫道旁的雪堆,一口热血喷在皑皑白雪上,留一地触目惊心的红。
“世子!"茯苓惊呼着来接,却被袁子昂抢了先。“阿宴,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袁子昂臂弯一沉,那截腰肢的弧度让他心头猛跳。一缕暗香浮在鼻尖,怀中人青丝散落几缕,露出耳后一抹雪白。他呼吸骤停,突然想起南州坊间关于宋世子″男生女相"的传闻……
宋昭只觉得眼前发晕,却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倒下,掐着手心强撑着站直了身子,对袁子昂道:“多谢袁兄,宋晏今日不能相陪,改日再约吧。”袁子昂本也不在意,送走五皇子后,他想着等宋晏出来,嘱咐上几句话,宽慰一下,没想到宋世子这般柔弱。
“世子快上车暖暖,"茯苓急忙递过来一个手炉,扶住了宋昭的胳膊,“原本病就未好,又在路上奔波了一月有余,怕是又重了”袁子昂跟在后面,压下心中那丝异样,关切道:“阿宴可瞧了大夫,我回去就送帖子请个御医到府上,好好为你瞧瞧,你这病拖不得,都一个月了还没好,可不能再拖了。”
宋昭有气无力地摆手拒绝,“多谢袁兄的好意,我们府上有大夫,就不劳烦御医了,如今府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莫要与我牵扯过多,误了你的正事。”
袁子昂眉峰一扬:“阿宴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我私交甚笃,南州有目共睹,万不能因为侯爷的事,就撇清了与你的关系。你放心,我如今也只是殿前司小小的主事,能误得了什么事,大不了不干了。”宋昭站稳身形,染血的指尖在袖中悄悄蜷紧。寒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她望向袁子昂的目光清亮如雪:“袁兄的情谊,宋晏没齿难忘。但令尊为你谋得殿前司差事不易,万不可意气用事。”
话音刚落,宫道尽头,玄甲卫如黑潮般涌来,为首之人骑着一匹神驹,玄氅翻飞,金线螭纹在雪光中张牙舞爪,正是太子萧钺。“孤竞不知,"他指尖把玩着青玉扳指,笑意不达眼底,“袁卿与宋世……这般情深义重?”
宋昭猛地跪进雪中,抢在袁子昂开口前高声道:“宋晏与袁大人不过泛泛之交,在南州相熟而已,算不得情深义重。”“哦?“萧钺玩味道:“泛泛之交能请动淮王殿下,亲自为世子说情?”宋昭喉间骤然发紧。
萧钺的目光扫过她惨白的唇,又缓缓移向袁子昂,忽地嗤笑一声。玄色大氅翻卷如夜鸦振翅,马蹄踏碎满地琼瑶,转瞬便消失在道路尽头。宋昭咬了咬牙,萧钺的性子还真是阴晴不定!袁子昂惨白着一张脸,愣愣回不过神来,下意识问宋昭:“阿宴,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太子殿下?”
“没有的事,袁兄早些回吧。“宋昭在茯苓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阿宴,"袁子昂忽然冲到马车前,掀起帘子,眼神无比真诚道:“明日你若得空,我带你去淮王府赏花品茗,淮王很是欣赏你的人品,定欢喜你去。”宋昭犹豫一瞬,随即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马车缓缓朝侯府走去,宋昭歪坐在火炉旁,淡淡出神。茯苓给宋昭裹了裹毯子,疑惑地问:“袁三公子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为淮王拉拢世子?”
宋昭轻轻摇了摇头,“袁子昂一片好心,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定是疑心我得罪了太子,想让淮王拉我一把。无论是不是拉拢,今日淮王出面让我得见父亲,于情于理,我都要亲自到淮王府致谢。”茯苓却道:“或许袁公子明白其中的道理,身在局中,他早已是淮王一系的人,天然为淮王殿下招揽人才,也说不定。”随即,她又愤愤不平起来,“人总会变的,有些人在南州明明温文尔雅,一到京都就变得冷酷无情起来。”
宋昭知道,茯苓这是对顾公子耿耿于怀,她却只能一笑了之。遂想起蔡擢在她手心里仓促写下的那两个字,慢慢蜷起了手指。去求太子?蔡擢没头没尾的几个字,弄得宋昭魂不守舍起来。夜里,宋昭喝了药,昏昏沉沉地睡下。
谁知午夜梦回,竞做起噩梦来。一会是阿弟倒在了她怀里,一会是父亲浑身溃烂的身体躺在稻草上,一会是熊熊大火,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朦胧间她睁开了眼睛,嗓子干涩地疼,嘶哑着声音喊了几声茯苓,让她倒杯茶来。
似过了许久,又好似一瞬,一只大手端着一盏热茶送到了床帐内。宋昭口渴难耐,又睡得四肢无力,迷迷糊糊就着他的手,一口饮尽,舌尖还无意识地蹭过对方指尖。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蜷缩进被窝里,口中还喃喃道:"好茯苓,我冷,你来给我暖暖。”
帐外那道挺拔的身影骤然凝滞,握着空茶盏的指节微微泛出青白。房内摇曳的烛火骤然熄灭,青烟如游蛇般扭曲升腾,最后一丝光亮映出萧钺清冷的脸。
黑暗如潮水漫过,徒留一缕残烟在窗缝透入的月光中飘散。良久,帐内的人呼吸绵长,似沉沉睡去。帐外的人却犹豫着解开了大氅。玄色大氅落地,一只大手缓缓掀开帐幔…
恍惚间,宋昭只觉得身侧锦衾一沉,带着熟悉的药香。她本能地朝那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