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抓着她的长发,卷在手指上,又松开,如是重复。开口时,确实已是严肃语气:“读研期间,空闲的时候参加过几次农场打工换宿的活动,有一回是在德州的一个农场帮人摘葡萄。农场主是一对老夫妻,他们在定居德州之前,完成了环球旅行。他们有一整面墙的照片,全是世界各地的打卡。就他们两个人……”
程桑榆意识到他要说什么:“没小孩吗?”“嗯。那天吃晚饭,我提了这个问题,他们反而很惊讶,因为根本不觉得生孩子是人生的必选项。其实国外这样的非常普遍,出门喝咖啡就能遇上两对。是我们的文化传统,把一些事情看得太重了。”程桑榆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恋爱和婚姻捆绑,婚姻又和生育捆绑。
其实这根本是三件完全不同的事。
“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小孩,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最初我对斯言的耐心,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童年处境相同的自我投射。当然后来我跟她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会后悔吗?”
郁野动作停了一下,“我说一定,你肯定不信,因为你认为现在的自己,不能替十年后的自己做担保。那我们一起走到十年之后,我证明给你看吧。”如果是郑重的指天发誓,程桑榆真不见得会信,“发誓"其实是很多信用破产或者濒临破产的人,黔驴技穷时的一种招数。可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她确定,这个问题郁野是认真思考过的。她尊重一切深入思考后的结论,同时尊重,随时间流逝,结论更改的可能性的。
她又喂了一个圣女果给郁野,他衔过吃掉以后,继续说:“人的认知很难超脱于见识之外,见识过那对老夫妻的经历之后,我可以想象,十年、二十年后,我们可以有怎样的生活。”
…回乡下种葡萄?归园田居的这个赛道,可能已经有点饱和了。”“程桑榆,你严肃点。”
程桑榆笑了声,又喂一个圣女果。
郁野垂眸瞧了一眼,却有点不想再吃的意思,“我感觉自己像纣王。”程桑榆被他猝不及防的冷幽默逗得哈哈大笑,“什么纣王就这个待遇啊?”她把圣女果衔到自己嘴里,倏地起身,坐在他的腿上,把脸颊凑近。郁野顿住,片刻,情不自禁地仰头,把圣女果接了过去。程桑榆轻声说:……这样才像样,是不是?”郁野不作声。
气氛骤然多了几分微妙,好像由沉默吹响了"中场休息"时间结束的号角。程桑榆手臂搂着他的肩膀,注视着他,轻蹭起来,他立即起了反应。“这样也好,很方便。“程桑榆低声说,“随时随地都可以…”不知道这句话的哪个字刺激到了郁野,他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她把身体贴上去,看他喉结滚动,忍不住亲了下,他顿时轻哼了一声。“在乌城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做了手…”“这种事毫无铺垫地讲出来,姐姐不会觉得是性一骚扰吗。而且……我总要确定,你有没有男朋友,还喜不喜欢我……“郁野呼吸开始失于平缓,因为程桑榆骤然含住了他的耳垂。
“以为我不知道你吗,你还在乎这个?我有男朋友你只会抢得更起劲。”郁野轻声一笑,欣然认下这句指控。
这个过程中,他们都是不说话的,因为全部的感官,都用于感受彼此体温、呼吸和心跳。
这样跪在沙发上,每一次都是深坠,但因为已经有过两回,这一回时间拉得很长。
郁野搂着程桑榆的后背,或许因为她的感官已经超载,当他拿手指一节一节地抚摸过她的脊骨时,她都会忍不住全身颤栗。他去吻她,退后一瞬,她嘴唇便会自动地追过来。她喊他的名字时,已经带上了一点破碎的哭腔。这一切他都喜欢得不得了。
“我爱你”已经是表达喜欢的上限,那么,比这更浓重的心情,大约只有叫名字才可以传达了。
……程桑榆。”
程桑榆搂着郁野的脖子,蜷缩在他怀里,久未动弹。坠落感持续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
“姐姐……“郁野捋一捋黏在她额头上的头发,轻声问,“我抱你去洗漱?”程桑榆脱力地点点头。
当脚掌踩实在浴室地砖上时,程桑榆伸手,推了推郁野:“你出去吧?“她知道自己实在有点狼藉。
“不用我帮……”
“你怎么帮?”
“都可以啊。“郁野扬了扬眉毛,在程桑榆的推操下,一边后退一边说,“手,嘴巴……”
门"砰"地关上了。
片刻,门又打开,程桑榆偏头往外看了一眼,“你有本事别脸红。”程桑榆洗澡的时候,郁野把四件套丢进了洗衣机里。雨已经停了,他站在阳台上吹风,手臂搭在还沾着水的栏杆上,把脸埋上去,不由地笑了一声。
他想,在新泽西的那个自己,一定会嫉妒此刻的自己。因为此刻的自己,都有点嫉妒了。
回到卧室,已经夜深。
程桑榆已无继续折腾的精力,而没想到郁野也在频繁打呵欠。“困了?”
“嗯。"郁野抬手臂挡住眼睛,"昨晚差不多整晚没睡着。”程桑榆有点愧疚,…抱歉啊。”
郁野笑了声,“就该丢玻璃弹珠也吓吓你。”由于睡眠不足,他白天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