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气本身乃横死之人口中最后一口气,于死亡中诞生,极其阴晦,常人触之轻则重病不起,重则当场暴毙。
短短一个呼吸间,宋仁灌注的殃气便侵透何巡长四肢百骸。
何巡长并未点香,说到底不过是有些手段的肉体凡胎罢了,体内三根香当即熄灭,横死当场。
尸体沉沉倒地,激起一地烟尘。
宋仁摊开手,三尸哨落于掌心。
伴随着操纵着身死,原本躁动不安的掘尸奴,也纷纷停下动作,瘫倒在地。
“怎的停了?”
朱屠户嗤嗤喘着粗气,狐疑望向宋仁。
瞧见何巡长已经成为冰冷死尸,体型这才缓缓收缩,变回了原本大腹便便的猪肉佬模样。
“小子,身手不错。”他用沾满血污的巴掌拍了拍宋仁肩膀,“刚才你使的,是老疯子教你的功法吧?看来老疯子真把你当传人了?”
言语间,隐隐透着一股忌惮。
朱屠户半妖半人,化殃诀专克邪煞之物,想必他过去曾在师傅那儿遭过大跟斗。
但宋仁并未松懈,而是面色凝重地盯着四周。
“咋了?”朱屠户见他神情不对,赶忙问。
“按理来说,阵法是依托于操纵者而存在,操纵者一死,阵法应该彻底溃散才对。”宋仁说着,环视四周。
周遭依旧一片漆黑,宛如永夜。
这意味着,他们依旧在七煞锁魂阵所制造的领域里。
朱屠户脑子虽不好使,但也不是傻子,当即,明白过来。
“阵法没散,也就是说,咱俩还被困在这里,阵法的真正操纵者不是姓何的?”
宋仁颔首。
这是唯一的可能。
两人再度神经紧绷起来。
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对手,原本明面上的刀枪来得可怕。
更何况,对方自始至终都未曾出手,也没有试图阻止宋仁杀死何巡长。
“啪啪啪!”
就在两人草木皆兵时,清脆的鼓掌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不远处的巷子拐角,一个人影一边拍着手,一边走了出来。
“小兄弟好手段,李某先前果真没有看错人,朱老板也好胆色,游魂巷当真藏龙卧虎,名不虚传。”
从阴影中走出的,是一个宋仁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的人。
李不为。
也对,在阴阳鬼市的时候,李不为就看穿了他面具下的伪装,知道那枚玉扳指就在他手中,并且将他当做探路石,引他前往义庄调查。
若是接下来一点行动都没有,反而显得不正常。
“这次你的脸上,没戴面具了。”
李不为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浅笑,瞳孔映着金色。
“李不为,这破阵是你弄出来的?今儿是你摆的局?”
朱屠户本就急性子,见到来人后,指着他破口大骂。
十里堂与游魂巷本就针锋相对,玩物藏虽并非与其有过正面冲突,但毕竟是十里堂中的一席,所以朱屠户下意识地认为是对方来找麻烦了。
“聒噪。”
李不为看了朱屠户一眼,打了个响指。
朱屠户的身形一阵扭曲,与嘴里的污言秽语一齐消失不见。
被驱逐出了阵法领域。
整条街,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所以,这既是镇长府对我的试探,也是你对我的试探?”
在看到李不为的时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我其实没做什么。”李不为扇着扇子,“镇长府想要怀疑到你头上不难,我只不过是添了把火,提供了一个让他们冒险对你下手的机会罢了。”
“你就不怕我真的死了,扳指被拿走,你也就无法知道我昨夜到底在义庄看到什么了不是吗?”宋仁内心无比警惕。
“所以我一直在这里。”李不为语气充满了自信。
“不过,若是连这样的困境,都能置你于死地,那我会很失望。毕竟这意味着,你接下来没有与我们一同合作的资格。”
李不为语气中隐隐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态度,但宋仁并不在意。
以对方的身份地位,确实没必要将他这样的小角色放在眼里。
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越小的角色,越有可能让人打了眼。
“来的,应该不仅只是你一个吧?”
宋仁朝着更深处望去。
“红灯坊的胭脂味,浓得快要熏眼睛了。”
仿佛回应他的话语,街道尽头亮起两盏猩红灯笼。
八名红衣龟公踏着尸潮走来,轿帘掀起的刹那,宋仁看见红灯坊主斜倚软榻,烟枪吞吐的雾气凝成鬼面。
“三天时辰还未到,坊主这就等不及了么?”宋仁打趣道。
“李掌柜告诉我,安魂铺的小家伙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本座也很好奇,索性也过来看看。”红灯坊主轻吐烟圈,淡淡回道。
宋仁本就打算将这二位也牵扯进来,既然他们自己找上门,那干脆也不装了,直接将义庄内的景象全部都告诉了他们。
两人听完,都收起了先前随意的态度,面色紧凑起来。
“也就是说,镇长那老家伙,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