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继续坦白,殿里气氛霎时凝固!
秦王面对的,是一个策划最精密也最危险的刺客,十步之内,已进入无名的攻击
围。为了这次刺杀,无名身上承担了另叁名刺客的重托和鲜血。
十年练一剑,十年练一杀。
十步一杀,例无虚发!
「好!」秦王说。
无名面无表情。
「十步一杀,好名称!」秦王喃喃自语,环顾四周,不禁苦笑,「你已近寡人十步,可以一杀,寡人今日难逃此劫了,可惜,扫平六国之事,只能留待後人了!」
无名的身体绷紧。
假如无名发动攻击,将势不可挡。
他跟秦王的距离,恰好十步!
但,秦王盯着无名,说出了心底最後的疑问。
这个疑问很大,而且从秦王断定无名是刺客,便一直困扰秦王!
秦王曾忍住不问,而这时无名已蓄意待杀,秦王不得不问!
这个疑问说出来,恐怕连秦王自己都不信──
如果拿此问题问刺客无名,简直荒唐可笑──
这个问题说出来便是──
「你当真想要行刺寡人?」秦王打量无名问。
「大王如何以为我会不刺?」无名说。
「寡人此问,确在情理之外,」秦王说,「但自你上殿,你已有叁次机会行刺,你却可刺而不刺!」
无名不答,静待秦王说。
「第一次,你交上残剑与飞雪剑,寡人赐你十步对饮,你本可立即行刺,但你未刺!」秦王说。
无名不说话。
「回头想来,你或许觉得立足未稳,想再麻痹寡人,故而编了一个假故事,在说故事时伺机行刺。」秦王说。
无名不反驳,也不同意,只看秦王。
「第二次,寡人识破了你的假故事,」秦王道,「寡人以为,你刺客身份
露,必暴起行刺,但殊使寡人意外,你竟仍未刺,容寡人细细破解!」
无名没有表情。
秦王说的是事实!
「第叁次,便是此时,」秦王严厉道,「十步一杀,杀心昭然,烛火大动,你也承认为赵人!」
秦王直视无名,声音意味深长:「你为何仍然不刺?」
秦王话音刚落,烛火又动!
秦王和无名之间的烛火,竟又奇怪抖动起来!与前两次无名透出杀气时不同,火苗不是齐刷刷指向秦王,而像失去了方向。
凌乱!
无名必须开始行刺了吗──
秦王目光越过散乱生焰的火苗,仍未看到无名动。
难道无名不是一个刺客──
不可能!秦王这样想。
假若无名不是刺客,秦王那一番精确的指认岂不被推翻,什麽十步一杀、知己相助岂不成儿戏?还有一种假设,但可能性很小,只有万分之一,那就是,无名胆怯?无名可能是刺客,但上殿後,被秦王的威严所慑,所以迟迟不敢动手──
秦王立即否定这种可能。
不可能有一名刺客,比无名更冷酷无畏!
秦王一见无名之时,便断定无名冷酷过人!
到此时,秦王仍这样相信!
秦王相信自己的判断!
秦王一向很冷静,尤其对敌人,从不低估,哪怕估计的结果是危险──
但越危险,秦王越冷静。
秦王冷静地盯着跳动的烛火,又把眼抬起,盯着无名,冷冷地问──
「你的杀气在乱,这是为何?」
寂静。
没有回答。
烛火慢慢平静。
烛火平静了,後面是无名的眼,冷酷,沉着,彷佛下着某种决心。
「大王说得不错,」无名缓缓说,「在下确来行刺大王。」
秦王静静地听。
「在下说的残剑飞雪故事,确对大王有隐瞒!」无名说。
秦王听。
「大王识破飞雪与长空没有一夜情,未错。」无名说。
秦王听。
「大王识破飞雪在铁桶阵主动求死,也未错。」无名说。
秦王听。
「在下所说,半真半假,但有叁件事为真。」无名说。
秦王不动声色,示意无名继续。
无名缓缓说:「一、残剑飞雪,虽然相爱,但叁年无话!」
无名接着说:「二、飞雪向残剑刺出一剑!」
无名最後说:「叁、残剑後来也断了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