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春是苏幼仪唯一的朋友,她爹是翰林学士,官位不低,按理说与苏幼仪不会结识。
但是陶知春自小体弱多病,在府里养到十几岁才出门,与同样没有朋友的苏幼仪一拍即合,二人性格相合,算是至交好友。
“小姐,有人来了!”桃溪站在苏幼仪身旁十分警惕。
“啊,是个男子。”
“啊?”苏幼仪慌乱起来。
男子不是在游廊另一侧吗?为什么会走到女眷这边来?
她转过头看了看自己来时候的路,也没走错呀,这里确实是女眷的地方,只是人比较少罢了。
“走!快走。”她站起身,眼角瞟到一抹青色衣影,头也不回的往来路走去。
桃溪跟在苏幼仪身后,挡住自家小姐的身形。
没想到,刚走出去几步,就听见身后男子脚步加快。
“哎,姑娘,别走啊。”
是不熟悉的声音,这个男子她根本就不认识!
苏幼仪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有人路过此处,否则有罪也说不清了,她几乎是跑了起来。
如果被人发现自己在春宴上私会外男,传到郡王妃、皇后与老夫人耳朵里,她就完了,她与迟安的婚事永远不会被同意。
快跑,快跑。苏幼仪跑出树影,又快步走过湖边来到凉亭中,又看到了一众熟悉的人,是于楹她们。
明明是从前最不喜的几张脸,此时此刻她却觉得亲切。
她胸口快速起伏着,少女曼妙的身姿被生动展现,轻薄春衫束住了细腰却裹不住峰峦。
“呦,苏妹妹,你跑什么?你们姑苏人就是这样走路的?”
于楹冷哼一声,“狐媚。”
扭过头去不再看苏幼仪。
苏幼仪没心情与她拌嘴,看了看天色,算了算时辰,“于姐姐,点茶快要开始了,我来与你说一声。”
在旁人听起来,这与宣战无异。
这话听得于楹直接跳了起来,“就你?也配和我比试?”
苏幼仪面色平静,漠然看着她。
于楹心火更盛,“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姑苏女子有什么本事!”
啪的一声放下茶杯站起身,于楹被簇拥着往水榭走去。
点茶其实并不难,至少在苏幼仪看来,这是件简单事。
十岁那年开始学,不到一年她已经掌握精通,这些年来在老夫人的刁难下,她的手艺越发精进。
茶具一一铺开,苏幼仪舒展手臂,垂眸微微颔首,认真将挑好的茶叶烤干然后开始磨茶。
温盏、择水、调膏一串动作行云流水,这些千千万万次的重复,她早已烂熟于心。
皓腕晃动,注水轻柔,击拂动作轻而有力,不过片刻随着茶筅的搅动,茶末上浮。
终于,沫饽咬盏,茶香四溢,在众人惊叹声中,苏幼仪拿起茶匙蘸取清水在沫饽上开始作画。
“她竟然还会这个。”“苏姑娘动作真流畅啊。”
点茶虽然是京都贵女不可缺的技能,但是流程繁琐枯燥,极其考验耐力,所以并不是所有贵女都做得好点茶这件事。
大多都是由家里下人代劳。
苏幼仪对外界声音充耳不闻,耐心作画,此为茶百戏。
不一会,一只活灵活现的白兔显现在沫饽上,双耳耸立,前腿微屈,几乎要从茶盏里跳出来。
和迟安送给她的那只玉簪上的小兔子一模一样。
苏幼仪把这只兔子看了又看,十分满意。
“好可爱的兔子。”“没想到苏姑娘作画也这般厉害。”
在众人的夸赞声中,她乖巧抿嘴笑了笑。
越来越多贵女围在四周,而这时于楹才那边才咬盏。
谁胜谁负,早已见分晓,于楹见到这情形,将茶筅甩到一边赌气离开,茶筅上的茶沫洒了一桌子。
司正嬷嬷命人收拾了于楹的桌子,走下来将贵女们的茶盏挨个看过。
都是宫里十分有阅历的嬷嬷,从方才一众人走过来时就在观察仪态,再结合方才点茶动作,再加上现在茶盏里的效果。
嬷嬷很快有了结果。
没有任何悬念,自然是苏幼仪拔得头筹。
于楹不在这里,那些平日里捉弄苏幼仪的贵女没了领头羊,自然不敢有人跳出来说什么。
苏幼仪款款走去,行了礼道了谢才把彩头拿到手里打量,竟然是江南的物件。
两朵盛放的牡丹簇拥着一朵含羞花苞,绿叶伴着彩蝶翩翩,是一把苏绣团扇。
这样精湛的工艺,就算是把花圃里的牡丹折来也不一定比得上扇中几朵生动艳丽。
春宴的彩头何时这么用心了?
往年都是些哄女孩子的小玩意。
这太贵重了,苏幼仪有些不知所措,攥紧了扇柄停在原地。
司正嬷嬷朝她点头示意,笑了笑。
苏幼仪知道,这是叫她放心拿去,想来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
“郡主来了。”
“郡主怎么也来了。”
“往年都不见郡主参加春宴的。”
不知谁交头接耳说了起来,苏幼仪连忙拿好团扇快步走到一边再次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