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
“我看你对我这个老板很不服气嘛。”
她看看四周,畏畏缩缩地,小声问伏应:“你小子,第一次没杀掉我,之后是不是想找机会偷袭?”
“不会。”
“不可能。除非你发誓给我看,发毒誓。”伏应:“。”
“雪淞镇没有这种文化。我们不相信誓言。”蔚秀才不信,约茜·兰道就对稻荷神许下过诺言,很灵验的。“那拉钩。”蔚秀伸出小指,伏应拒绝了她的过家家游戏。有护士经过,伏应揽着蔚秀,撞开门,滚进了杂物间。门和窗户之间的狭窄墙壁挡住了他们。
他们身体挨着身体,蔚秀的头顶贴在伏应下颌,她的耳侧是他的喉结。护士走过,他才说话。
“对我来说,你在列车上已经死过一次了。”“啊?什么意思?”
伏应侧过脸,双眼似鹰,锐利明亮,盯着满是尘灰的窗口。“我在战争里死过一次,死在枪口下。"他说。“侵略军认为我是反抗军的统帅,割下了我的头,挂他们的旗帜上。”
雪淞镇的其他怪物偷出了这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向上高高捧起,献给不爱管事的稻荷神。
信徒们大声告诉神明,这是雪淞镇最勇敢、最无畏的战士的头颅,他死在了侵略者的枪炮之中。
它意味着伟大的雪淞镇母亲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侵略,小镇在炮火中不堪一击,它们祈求袍能施以援手。
稻荷神不是被抛弃的海神,海神曾为土地挡住了每一场海啸、风暴和冰雹。稻荷神则随意散漫,冷漠是他对渎神者施加的惩罚。最后关头,炮火中,天空垂下了神的指尖,他选择救下了奄奄一息的雪淞镇,复活伏应。
为可怜的土地套上保护罩,能进入小镇的人更少了。“只是命运救了我,赋予我第二次生命。”“你也在列车上死了一次。我尊重命运之神的选择。”复活后,伏应从没有失手过。还没有人在他枪下活下来。第一枪失败,伏应默认是命运救了蔚秀。他看着她刚强的眼睛,没有开出第二枪。
“那你怎么不感激稻荷神?"蔚秀追问。
伏应不答,面容冷峻,他对那位神明没有好感。“你为什么不喜欢雪淞镇?“蔚秀又问。她稀奇古怪的问题特别多。为什么不喜欢他拼死保护的土地,为什么不喜欢他的同族。“以前的小镇没有黑白夜的规矩,他们不会骗人进来。“伏应说,“你知道雪淞镇的纬度,它不在北极圈内。而且,我告诉过你,雪松镇夏天白昼最长才二十一个小时。它没有极昼,就不该有极夜。”小镇里居民完全丧失了人类的本性,有的怪物记得小镇的历史,记得战士们的付出,但它们失去了属于人类的敬畏和归属感。历史丧失了意义,伏应认为他的付出也没有意义。
稻荷神不管不顾,怪物们为了放纵,创造了黑夜狂欢的制度,并且通过献祭逐渐延长黑夜。
提案交给稻荷神,他竞然同意了。
有厮杀就有死亡,所以,越来越多人类被放进来。蔚秀还想问,伏应的食指竖在口罩前,示意噤声。来人了,是好几个护士,都换了新面貌。
厄洛斯在另一边对他们招手。
可以过去了。
等护士们走过,伏应离开房间之时,他的衣袖被蔚秀勾住了。“那…”“你想离开吗?"她问。“我可以带你离开。”停留的间隙,他去看蔚秀的眼睛。黄昏中,她的眼睛明亮,不会说谎。“你真的要带我走?”
“我一定带你走。“她双眼都富有欺骗性,注视着伏应。勇猛的战士往往都不善于心计。更何况,伏应是个没什么头脑的怪物。他不知道,蔚秀和谁都这样说。上一位受害者厄洛斯,就在对面等着,等着他们过去。
伏应注视着她,心跳加速,脱口而出:“不信,你和我拉钩。”小指勾着小指,蔚秀和他拉钩。
“我发誓,我一定带你走,只要你愿意。“她说,但没有伸出四根手指。谁知道会不会出岔子。
伏应不了解东方人发誓的规矩。他以为口头上说说,就成真了。他脚步和心跳一样快,心跳缭乱,脚步落得稳。伏应拉着蔚秀,躲避护士的眼睛,逃到走廊那头。好吧。他可以相信一次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