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鹤说一说这玉容膏的效果,就算回了礼。
也就是这次小寒宴,出了件不大不小,但让她十分恶心的事。
宴会设在西阁的暖厅,宽敞明亮,四角都有大暖炉,整个暖厅里暖香扑鼻,哪怕穿着单衣也不嫌冷。
夫人小姐们陆续落座,和永宁同行的还有刘侍郎的夫人,刚进暖厅,容钰就察觉到刘夫人的神色惴惴,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了些场面话之后,年轻姑娘们都去旁边投壶玩耍,剩下的夫人们笑着看活泼的少女们争彩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
容钰找到机会,叫了刘夫人过来,去了屏风后面的小间,开门见山地问她:“说吧,你想和本宫说什么?”
容钰刚刚掀开茶盏,准备饮一口今年新掐的碧螺春,面前的刘夫人就突然扑通一声朝着她跪了下去,吓得她手一抖,险些将滚烫的茶水溅出来。
“求求公主怜悯怜悯我儿吧!”刘夫人潸然泪下,她大着胆子抬头看容钰,又往前爬了两步,想去抓容钰的裙摆,“臣妇的儿子爱公主之深,京城无人不知,他情根深种,非公主殿下您不娶,如今他在府中的绝食,已经饿了三日,谁也劝不得他,求求公主殿下救我儿一命啊!”
容钰只觉得荒谬。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忍不住伸出玉指扶住了额头,细眉蹙起,往后退了退,避开刘夫人的手。
她要怎么救刘世郎的儿子?难道她真的要下嫁给对方,让对方成为自己的驸马吗?这是断然不可能的!
容钰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永宁突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惊讶地看着跪在地上准备磕头的刘夫人,用袖子掩了掩口鼻,眼睛一转:“这是在做什么?姐姐,莫非是刘夫人有冒犯你的地方?”
“纵使有冒犯,刘夫人毕竟也是朝廷命官的夫人,昭华姐姐怎么能够让她给你下跪磕头呢。”永宁声音轻柔,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刘夫人,“姐姐若是想罚刘夫人,我便替她担了,就算是谢过刘夫人邀我同乘马车。”
永宁笑笑,解释道:“不巧我的马车在来的路上断了辙,是刘夫人邀我同乘,才没误了时候,免得迟了小寒宴。昭华姐姐,刘夫人到底犯了何错?”
容钰如鲠在喉,她闭了闭眼睛,不想把事情闹大,她现在只想赶紧把刘夫人打发走,连同永宁一起:“无事。”
她咬牙:“只是一点小误会,说开了便罢了,刘夫人还请回宴席上吧。永宁,你的规矩呢,谁允许你不通传就进来的?”
永宁委屈地福了福身:“昭华姐姐,投壶的头名已经出来了,我是想来告诉姐姐一声。永宁只是太高兴了,一时忘了……”
容钰深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她:“我知道了,出去吧。”
容钰最看不惯的就是永宁这副扭扭捏捏,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委屈了她,错怪了她的样子,和她的贵妃生母如出一辙,光是看着就觉得胸口堵着什么。
容钰给头名的赏赐,就是许怀鹤送来的玉容膏,她按照原先的设想,说了这玉容膏的妙处,也说了许怀鹤的名字,果然有不少夫人小姐们都一副意动的表情,羡慕地看着得了玉容膏,那满脸红光的姑娘。
小寒宴结束了,容钰心里一口气却不上不下。走之前她给刘夫人递了眼色,看对方的样子应该也是明白了今天的事情不能出去乱说,想必对方也不会冒着得罪她的下场宣扬什么。
但若那刘公子真的为她绝食死了,指不定外面要传她什么坏话,之前就有传言说她容貌太盛,恐有祸国之相,她派人去抓胡乱嚼嘴的人,也没抓到主谋,只是流言少了一些。
而且,就凭永宁和她不对付的关系,今天刘夫人给她下跪的事情,必然会通过永宁传出去,她嚣张跋扈的名头肯定逃不掉了。
思虑过度,郁结于心,再加上后来容钰又受了冷风,寒气入体,便开始发热生病。
现在想起这事,容钰皱了皱眉,同桂嬷嬷说:“先前小寒宴上,守在屏风小间的那两个侍女是谁?永宁进来怎么都不拦着,这样没规矩,也是宫里面教出来的?”
桂嬷嬷也生气,她站在旁边福了福:“回公主殿下的话,那两个侍女已经调去外面做杂活了。”
桂嬷嬷比容钰看的更清楚,永宁公主分明是有意的,说不定就连刘夫人对着昭华公主下跪哀求这个法子也是永宁撺掇出来的。
本来桂嬷嬷当时也守在小间前,但永宁公主借口要找披风,非说小丫头们粗手粗脚,怕弄坏了上面镶着的珠子,一定要她过去拿,这才给了永宁公主机会。
那两个侍女估计是不敢拦,但也确实没规矩,分不清谁是她们真正的主子了!
容钰淡淡“嗯”了一声,她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遍这些事,自然也就知道,这件事最后的结局,不过就是永宁被罚着抄了几天的佛经,刘夫人那边给了安抚,派人强行把那绝食的刘公子从房间里拖了出来,喂了米汤。
那刘公子饿的眼冒金星,见了米汤就狼吞虎咽,绝食也不了了之,又被大家劝慰了一番,决定去考个好功名,让容钰高看他一眼,让自己多几分成为驸马的机会。
至于自己,父皇当然也给了赏赐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