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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领导来视察,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别耽误我们的好事儿了。”

任思茴不知她们在聊什么,手机叮咚一声,房东给她发来一条消息。房东:【小美女啊,不好意思哈。我们小区被划作拆迁区域了,这房子估计没法再租给你了,等这个月过后我就把押金退给你,也不查家具啥的了押金全额退给你。你早点找其他房子吧,辛苦下个月前搬出去哈,多谢配合。)任思茴的注意力瞬间从怎么给裴子野道歉转移到了又要找新房子这件事情上。

她觉得很荒谬。

别说现在找一套性价比高又合眼缘的房子有多难,重要的是,她现在拍剧根本没时间去找房子。

一股焦虑,烦躁从她心底溢到脸上。

拆哪的房子不好,偏偏拆这里的房子,还敢在她最忙的时候!气死人了!

她倒要看看是谁要拆!

于是,任思茴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大妈后边,走到小区中庭。此刻中庭里,一个穿着深灰色长袖外套踩黑色圆头布鞋,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对着她身前几个穿着西装的气宇轩昂的人大吼。“不准拆我家!想拆我家,除非从我身上碾过去!”四周都是看热闹的人。

任思茴在人群最外围,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里面的具体情形,她听见有人说,老妇人家里有两个小娃,最大的那个孩子小时候被人拐走了,她怕到时候家没了,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死活不肯让人拆迁。但她家却是最早签拆迁同意书的,房子是她买给小儿子的,字也是小儿子签的,甚至已经收到了拆迁款。

她不同意又能怎么样?一个六十多岁的人了,拗不过家里已经成为顶梁柱的孩子。

任思茴觉得很可悲,她很能共情这个老夫人,但她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她沉浸在悲伤之中。

忽然,人群传来惊呼声,紧接着,任思茴听见水泼出去,不锈钢盆砸在地面的声音。

很快,一股浓烈的酸臭味,在空中蔓延。

有男人从她身后挤出来,跑进去,拉着那个老妇人的手,朝被他妈泼酸水的人鞠躬道歉,然后把人拉走了。

物业保安赶了过来驱散人群。

也是这个时候,任思茴才看见那个被老夫人泼酸水的人,居然是裴子野。他今天穿了一身银灰色西服,深紫色衬衫,没有系领带。而此刻,酸菜水染黄了他的昂贵西装,有些漆黑的腐烂的菜叶子蔫巴巴挂在他肩头。躲在他身后的一个像是大领导的男人,上前关心他:“裴总,真是多谢你了啊。”

这盆酸水本来是要泼这个男人的,但被裴子野挡了下来。男人是京港市新任市长,这一块拆迁区打算做成一个大商场区,是他上任打响的第一炮,而这一炮离不开裴氏庞大的资金链。裴子野笑了笑,“无碍,您没事儿就好。小陆,帮我送市长他们回去。”出现这样的意外,今天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陆金铭带着市长他们离开,留裴子野站在原地。他打开陆金铭离开前给他的手纸,擦脸,擦衣服。裴子野擦得很认真,没有察觉四周的情况。

任思茴靠近他的时候,闻到了酸菜的味道,超级无敌巨臭,让人恶心想吐,可她发现,裴子野居然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脸色平静得,像是曾经经历过很多次一样。

蓦然。

她想起了曾经听说过的裴家发家史,从二十世纪以来裴家一直都是京港前三的富豪家族,但也许是鼎盛过头了,庞大的家族从一零年便开始日渐凋落。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三年前,裴子野上任。而在他上任这短短三年间,便把裴氏从京港前三发展成了全国前三,以他创建的Wince珠宝更是跻身世界著名珠宝品牌。这三年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能收到这样的委屈毫无情绪?才能拉着这么大的一个公司达到如今的成就。

任思茴认知有限,她无法度量他走过的路究竟有多艰难。她看着他手指勾走肩头的烂菜叶子,泰然处之的模样,心底涌上了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裴子野将菜叶子扔进两步外的花坛里,抬步恰准备走。身后忽然传出一道温润的女人声音。

“裴子野。”

裴子野无神的双眸突地闪烁,他转身,看见任思茴咬着下唇满是纠结的小脸。

“你怎么在这.….…"裴子野糊涂了,很快反应过来,“你.….…住在这里?任思茴点头,“嗯。”

裴子野望着她没说话。

片刻,当四周开始有人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她和裴子野看时。任思茴才指着他的衣服说:“我家在旁边,你要不要上去去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