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在给她难堪。
手中杯子里的咖啡已经见底。
任思茴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背着包起身踏步就要离开。
可她刚走出门一步,脑中想起了龚莱那双哭红肿的双眼。
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任思茴感慨自己不争气,在娱乐圈这几年什么委屈没受过,怎么如今竟这么娇气。
不就是等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任思茴重新坐进沙发里。
从太阳高照冰雪消融,等到日薄西山万家灯火,她都没有等到裴子野叫她。
只有中途的时候,见过他一次。
大概三点钟,那时任思茴等得昏昏欲睡。
突然,她被一声浑厚的吼声惊醒。
“裴总!”
任思茴强撑着睁开眼皮,就看见裴子野在和一个人握手。
任思茴张口想叫他,却发现喉咙干痒发不出声音,等能出声的时候,裴子野已经边笑着边将人引进去,半个眼神都没她。
当天空最后一抹夕阳沉入地平线的时候。
有人轻轻唤她。
“任小姐?”
朦胧间那人似乎又唤了一声。
任思茴艰难地睁开眼,看见陆金铭,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还以为是裴子野终于有空见她了,任思茴慌忙起身,一件黑色西装随着她站起身从她身上滑落到地面。
她刚开口想说话,环顾四周入眼却一片漆黑,只有前台的墙角的安全灯还亮着。
沉默了片刻。
她问陆金铭:“你老板呢?”
陆金铭笑:“请跟我来。”
陆金铭关闭公司门,带任思茴下了楼。
大厦一楼大厅很亮,巨大的落地窗上倒映着她的影子。
准备走进旋转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又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任思茴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陆金铭沉默没回答她,自顾自地朝前走。
大厦楼下的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宾利。
陆金铭走了过去,打开后座的门。
门打开的瞬间,昏暗的车内迎宾灯随之打开。
男人靠坐在左边的位置上,一身挺秀深蓝色西装,温文尔雅,灯光照亮他隐藏在黑暗紧闭的深邃眉眼。
任思茴呼吸逐渐缓慢,努力压制乱作一团的心境。
陆金铭掌着门,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上车。
任思茴一步步靠近。
她坐在裴子野身边,他身上淡淡的木制兰香极慢地在逼仄的车内蔓延,渐渐包裹住她。
车平缓地在路上开着,从匝道拐进三环路。
陆金铭坐在副驾驶上查阅文件,司机师傅专心开车,裴子野则从她上车开始就一直闭着眼睛。
任思茴时不时乜他一眼。
她知道,他一定是在装睡。从早上被他员工围观,在到他来接合作商时明明看见她却选择忽视她时,任思茴便意识到,裴子野故意给她使绊子。
所以现在,哪怕明明坐在一个车上,他也还要装睡让她尴尬,只为了出口恶气。
从前那么豪放开朗的人,怎么变成如今这般沉默寡言小肚鸡肠的模样?
任思茴正扭头看窗外倒退的景色瞎想着。
倏然,车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从他们视野盲区冲了出来,司机师傅紧急刹车,任思茴抓紧扶手,余光忽地瞥见裴子野的头即将撞上驾驶座的头枕——这一刻,任思茴陷入空白,几乎是出自本能,她松开紧抓扶手的手,朝裴子野扑去。
车在距离奥迪车一厘米的地方刹住车。
裴子野的额头重重撞上任思茴的手,手背像是被人用巨锤从高处狠狠砸下,痛得她眼角泛起泪花。
司机师傅惊魂未定,陆金铭慌乱拂开糊脸上的文件,扭过头来紧张问:“裴总,您没事吧?”
而下一瞬,他瞧见自己眼前十厘米处横着一只白色手臂,任思茴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而手臂后的两人,睁着眼睛瞧对方,距离之近,就像在接吻。
陆金铭吞了口唾沫,眼球转看天,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地重新坐回位置上,背脊挺得笔直。
心脏从未像此刻如此剧烈地跳动,意外后劫后余生的心悸,刚好撞进男人因刚醒而慵懒朦胧的眼。她的心犹如从十八楼坠下,发出巨大的声响。
任思茴刚想错开目光,然这次,裴子野先她一步后退,他脖子靠在座位上,修长的手指盖在脸上,按压太阳穴舒缓不适。
任思茴定定地看着他。
这次......裴子野好像没有骗她,他是真的睡着了。
司机师傅短暂地抱怨后,车继续朝前开。
半晌。
安静的车内,响起男人沉闷嘶哑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
这话,是对任思茴说的。
她皱眉不解:“不是你让你助理带我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