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煦上前一步,高声念唱祷词,先是陈述三年功绩,后是祈求祖先赐福。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在山间回环往复,颇有几分神圣的意味。待他念毕转身,两人的视线终于有了交集。嬴煦的眼中仍有着她熟悉的神色,却又似在克制着什么,目光变得有些游移。
阿怜还未来得及好好品味,便见他的眉心陡然紧拧,面露焦急惧怕之色。“小心!“冲上来的嬴煦抱着阿怜转身躲过飞来的箭矢,却被乔装成宫人的刺客一把匕首插进后心。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阿怜只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嬴煦身躯一震,而后一道厉喝在她耳边炸响,“先带她离开!”这番精心准备的刺杀吓得众人四散逃命。
除了少数官员和卫尉军留在原地与刺客们拼杀护驾,其他人皆似瀑布一般从高高的筑台阶梯往下跑。
几名卫尉军护送抱着嬴埕的阿怜跑至开阔的空地,两辆骏疾铜面马车迎面而来。
骏马扬蹄嘶鸣,尘土飞扬中,一辆马车正好停在他们面前,公子昭从另一辆轮毂不停的马车中探出头来,清晰地喝道,“上车!”卫尉军扶着衣着繁复的阿怜迅速上了马车,转头与追来的刺客厮杀。马夫挥鞭一喝,马车扬尘而去,只留下两道清晰的轮印。极速前进的颠簸中,一岁大的赢理放声大哭,阿怜撩开帘子回头一望,瞬间浑身血液倒流一一
那些蒙面追兵正在夺马,速度快的已翻身而上,大有紧追不舍的架势。他们的目的是谁?
大概率是公子昭。
就算拦截下他们这辆车,也不会放弃对另一辆马车的追赶。而卫尉军正在处理祭坛的刺客,赶来需要时间,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此之前躲避刺客的追杀。
转弯行至岔路口,缀在后面的刺客还未跟上,公子昭从前面的马车上探出头来看她,她目光一闪,立马往前喝道,“公子昭!等一下!”公子昭能在这种危急存亡的关头专派一人为她牵来马车,她便暂时放下困龋,信了他的好心。
护送公子昭离开的不仅有卫尉军,还有他座下客卿。“停下!”
“公子,不能停!”
公子昭咬牙,“我让你们停下!”
马车停在两条岔道口上,还未停稳阿怜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公子昭亦如是。
不便行动的外袍已被她褪下,只几秒的时间,她抱着赢埕塞到公子昭怀里,叮嘱道,“保护好埕儿”
她栖身上前似是将他抱住,分开时手上已拿着他身上祭祀用的白玉配饰。她转身跑回马车,驱走马夫,抓着辔绳一喝,孤身往另一条道上跑去。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想了很久的。
“不!一起走!”
公子昭反应过来追上去时,已来不及了。
赶来的门客架着他回到马车,马夫当即勒紧辔绳往另一条道上走。看着岔路口分向两边的车辙,跨坐马上的蒙面刺客危险地眯眼,看见不远处反着光的物件,他犹豫片刻,终是带着较多的人手往这条道追去,沉声吩咐道,“其他的,去追另一边。三刻钟后,在巍坡汇合。”逃亡时间紧迫,他没料到一个带着孩子的弱妇人和尚且年轻的公子昭能玩出偷天换日的计谋。
等逼停马车,看见那衣衫凌乱满脸惊惶的女子时,他才反应过来可能追错了人。
一个手刀将她砍晕,巫阖撩开帘子不死心地一看,车厢内竟空无一人,难怪跑得这么快。
锐利的眼扫过处于昏迷中黛眉紧蹙的女子。是他小瞧了这宠姬,以为她是个被养在深宫中一触即碎的人。跟上来的刺客傻了眼,“这……巫大人,这怎么办?”巫阖当机立断,“载上她,去巍坡汇合。”随行刺客有些为难,“这怎么载?”。
为免留下痕迹,肯定不能用马车,可若用惯常押解之法把她横放在马背上,似乎有点太不怜香惜玉了。
她的腰肢看起来很软,折在马背上不那么容易掉下去,但路程颠簸肯定会让她的肚腹青紫一片,醒来必定会呕吐不止。虽然这样的担忧眼下看来有些不合时宜,可他心里笃定,换作任何其他人看见这名动天下的怜夫人,都不免生出这样的担忧。也就只有跟个怪石似的巫大人反应平平。
只见高大的蒙面刺客伸手一捞,臂弯挂住她的腰,将她提溜货物一般横放马背,而后翻身上去,一夹马肚跑远了。
刺客们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巫阖起初空出一只手来压着她的后腰不让她跌下去,赶了一会路,看那纤细的腰还不及他两个巴掌大,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下属的担忧从何而来,就这样骑到巍坡,怕是能把她这细腰磨断了。
他′滋′了一声,嫌麻烦似得将她提溜起来,换了个身位,端的是臂力惊人。阿怜靠在他身前,软得东倒西歪。
巫阖只能一只手臂紧箍她的腰,上半身微微后仰,让她稳稳靠在胸膛前,不再乱他视线。
风声猎猎,鼻尖似有浅淡的香味萦绕,一直蔓延到内里,搔得人发痒。到达巍坡时,她的脸苍白得不像话,想是刚开始的一段路程确实挤压到了她的食袋,让昏迷中的她格外难受。
赶来汇合的另一波人满身带伤,损失颇多。经他们描述,秦卫尉军及时赶到,与他们半路厮杀,因增援人手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