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先天不足而发黄的头发。但即使是这样,即使上一秒刚打完针,看着抱着自己难过的父母,幼小的曲黎仿佛一条只有七秒记忆的金鱼,又咧着嘴开始逗他们笑。想到这里,老人绷紧的脊背忍不住放松地弯了弯,但下一刻一一“咳咳咳″
“曲伯,要不我们先重新找个密闭点的地方,这里风大。“沉下眉,看着咳得厉害的老人,程南匆忙给他拍了拍背。
但是一一
“不用了,阿黎现在不像小时候那么好骗了,我还是快点说完了回去。“强压下喉咙的痒意,曲江山笑着摆了摆手。
没有再回忆过去,看着程南,老人终究说出了自己早已考虑了无数遍的话。“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阿黎。”
“她身体不好,偏偏心又软,人也还年轻。”说到这儿,曲江山的声音沉了沉,老人哑声道:“在我死之前,我希望把她交到一个靠谱的人手里。”
“这个人我希望是你,你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
扶着老人的手臂僵硬,哪怕依然还在为对方患病的消息震惊,哪怕心底约莫有了些猜测。但听到这里,听着对方话里的隐喻,程南的脑子里还是有着片亥的混乱。
如果这句话是曲黎说的,如果问他的这个人是曲黎,程南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是一一
沉默间,年轻人瞳孔中闪过无数思绪,好似烙铁骤然被高温灼烧后刺入冷水,溅射的水花激起了一阵波澜。但最终,瞳孔中的波澜逐渐消失,神色也重又恢复平静
皱眉,垂眸,程南回答的简短。
“我尊重阿黎”
哪怕这些年曲黎从未对任何人表现出心动,哪怕这些年最靠近曲黎的只有他,但是即使如此
“曲伯,您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会好好照顾阿黎。”握着老人的手不自觉轻轻用力,程南没有直接回答老人的问题,但似乎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高兴吗?
高兴的,他的感情得到了长辈的认同
但在这样的情境下,这样的兴奋又是这样的不合时宜。何况……
看着面前的老人,看着他哪怕温和依然足以使人怀疑是否被看穿的眸光,程南突然想起这些年其他人对阿黎的评价。温柔,漂亮,胆小,亲和
似乎除了聪明以外,没人觉得曲黎有什么地方很像他的父亲,但阿黎是被曲江山守着长大的,她怎么会不像她的父亲。她执拗,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并且从不轻易退让她坚韧,其他人惧怕的疾病和死亡,反而是曲黎从出生就在打交道的东西。她的身体有多孱弱,灵魂就有多坚强。她通透,她熟知人情,她不会不懂爱情,亲情和友情的不同。<1可她…从没对他越过线。
他们一起看过洒在威尼斯水道上的余晖,一起站在查理大桥上看过静静流淌的伏尔塔瓦河,还有维也纳的金色大厅,瑞士因特拉肯的山谷……六年里,他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
两个人的旅行很快乐,也很容易让人误会。无数次有人问,"Are you two a couple?”“No”
没有转头看旁边的程南,哪怕有时男孩玩笑般假装点头,但是曲黎依旧肯定地笑着给出回答。
“We are just good friends."我们只是好朋友
这是她的定义,也是她的回应。
垂眸,年轻人没再说话,但似乎也不难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哪怕现在已经长大,但是程南终究还是小时候那个读书时,捡到钱会上交,犯错了也不会狡辩的程南。
笑着干咳了咳,听到他这句话,被拒绝了的老人脸上似乎并没有愠色,反而是更为温和的笑意。
这样的孩子,哪怕未来没有了感情,但是责任和道德已经足够。程南,的确是最合适的选择。
“对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没有再继续追问,曲江山最后只说了这句话。话落,没再久坐,也没再多说。
出来已经有一会儿的曲江山,拄着手杖站了起来。只是走之前,看着面前神色依然凝重的年轻人,曲江山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我会让阿黎陪我去医院,这段时间你帮我多陪陪她。”“好,明天我请假陪您一起去。”
“哈哈哈,好”
笑着点了点头,曲江山最后握了握面前年轻人的手臂,转身回去了。夜色里,老人独行的身影有些模糊。
或许是因为年纪,或许是因为膝盖做了手术,此刻的老人看着没有以前那么重的压迫感,只让人意识到其实他有些太瘦了。六十多岁算老吗,其实也不算
中国最近几年的人均预期寿命都差不多大于75岁,随着医疗条件和生活质量的提升,这个数字未来可能还会继续升高。但终归均数只是均数,意外总会存在。
闭上眼,程南今夜没有睡好。
应该说,今天晚上有很多人没有睡好。
清晨,工作日,熟悉的闹铃声。
换上衣服下楼,曲黎今天穿的是杏色的职业套装。尽管她现在在销售部只是帮忙打打杂,但她的态度倒是摆得向来端正。走下楼,简单吃完早饭。
没有意识到今天屋内有些安静的曲黎,一直到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