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影子照过来时,她扭头去看,眼尾便带了些飞扬的酒意。
孟宁一张脸,无论在日光下、夜色中,还是此时吧台落叶棕的射灯之下,永远都显得那么清清朗朗。
温泽念没来由的就勾了一下唇。
孟宁的神情带一丝丝疑惑,像是不知她为什么要笑。
温泽念扭头问杜舒文:“你说想认识我的人,是她啊?”
“啊。”杜舒文还挺理直气壮。
“我和她不认识么?”
“不是那种认识,是那种……认识。”杜舒文眨了一下眼,心想中文真是博大精深,一个停顿就能带来截然不同的含义。
温泽念又勾了下唇。
她今晚着实笑得太多了些。
又扭着脖子问孟宁,还是那副一手撑着太阳穴的姿态:“她怎么跟你说的?”
孟宁:“她说,温总想见你。”
“你就来了?”
“我以为是你找我。”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想见你,你就来了?”她撑着侧颊用眼尾看人,本不明显的醉意,被她这幅神态勾勒得更分明了些。
“嗯。”孟宁觉得这么回答好像有点微妙,但还是照着自己心意,这么答了。
“你这算什么?”温泽念又转头去问杜舒文:“我不是说了,我不想谈恋爱么?”
“也不一定要谈恋爱嘛。”
“杜舒文,我发现你这个人,”温泽念那把压低的嗓子,说得杜舒文心都软了软:“怎么蔫坏儿的啊。”
“不是,你别这么古板嘛。”杜舒
文凑近温泽念压低声:“享受生活不是一定要恋爱的。她之前说你漂亮,我说你私下想见她,一叫她就来了,你说,这说明什么?”
温泽念问孟宁:“你说,我古板么?”
孟宁:……
那可太不古板了。
杜舒文还要再劝,温泽念噙着点笑意:“你打住。”
杜舒文也算是个人精,这会儿却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你说温泽念有那意思吧,她好像又没有。你说温泽念被她的举动冒犯了吧,好像也没有。
反正以杜舒文纵横人际圈的经验,至少有一点,要说这两人之间一点电流都没有,那绝不可能。
温泽念还是用方才那股语气,同杜舒文商量:“要不,你先撤?”
杜舒文觉得奇了怪了,她跟温泽念这么熟,就这一次,她竟看不出温泽念的意思。
“成吧。”杜舒文犹豫了下,还是打开手包,把什么东西塞进温泽念手里。
温泽念没低头去看,只掌心握了握,眼尾又挑出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杜舒文:“那我先走了啊。”
“行。”温泽念压压下巴:“明天见。”
杜舒文跟孟宁也打声招呼:“那你们,聊聊吧。反正就,凡事别勉强,享受人生最重要。”
她拿着手包离去。
孟宁站在一旁略有些尴尬,温泽念倒是很随性,努一努下巴:“坐。”
孟宁便在她身边坐下,她问:“喝什么?”
孟宁:“呃……”
没等她回答,温泽念对吧台说:“一杯西瓜汁。”
“抱歉女士,我们不提供西瓜汁。”
“那我办一张你们最贵的会员卡,”温泽念浅浅笑着:“你能想办法为我提供一杯西瓜汁么?”
孟宁在心里骂:壕无人性!
对方略一思忖:“麻烦稍等,女士。”
在他转头去跟同事商量的时候,温泽念压低声问孟宁:“你知不知道杜舒文走之前留给我的是什么?”
她一直盖在台面的手掌往孟宁这边慢挪,然后莹白的手背揭开来。
露出来的是,一张房卡。!
站在一束路灯洒下的光柱里,清冷的五官难得铺上些暖调,又被萧瑟的秋重新涂得偏凉,几重变化罩上去,像幅层次丰富的画作。
两手的拇指勾在运动服口袋边缘,站得很安静。
装什么文艺啊,温泽念腹诽她。
既然那句话没说错,又为什么要转回来。
酒店派来的司机这时找到了温泽念的迈巴赫,坐上驾驶座同温泽念打招呼。
“走吧。”温泽念带些倦意的应一句。
迈巴赫平稳的驶出停车场,驶过孟宁身边,带起的风,扬起孟宁鬓边的一点碎发。
孟宁望见车窗内的温泽念平视前方,表情淡漠,看也没往她这边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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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泽念觉得自己没有被孟宁那句话刺激到。
她觉得自己内心深处也是那样想的。
只是当杜舒文神秘兮兮来跟她说:“有个人想认识你。”
“谁?”
“现在告诉你,不就不神秘了吗?”杜舒文煽动她:“走嘛,工作累得头都快秃了,去见一下。”
通常这个时候温泽念会拒绝。
但这一次温泽念说了:“好。”
谁不知道跟抛开那些残酷过往新认识的人相处,要轻松得多呢。
杜舒文跟温泽念约好时间,敲定的地点是市内一家会所的酒吧。
温泽念问:“就在熙华酒店的行政酒廊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