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也能想象,此时路灯透过挡风玻璃洒在她脸上◢◢[,暖黄的,把她也染成一个秋。
可孟宁看枯叶,看路灯,看打着旋儿L的夜风拨弄店招的风铃,就是不看温泽念。
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她竟然觉得,舍不得去看一眼秋天的温泽念。
温泽念开车的姿态像在送任何一个普通员工,并没过分急切或关切。下车时她握着手机回复工作信息,只略回头看了眼,看孟宁有没有跟上来。
然后摁一摁车钥匙,很利落的锁了车。
医院也是秋天的医院。
不知为什么,秋天连医院都显得更温柔些。
两人走进去,温泽念带孟宁在自动挂号机上挂急诊,孟宁又得先用手机注册诊疗卡,她埋头操作时,温泽念站在离她两步远的位置,也埋头摆弄手机。
夜晚的医院人潮并不密,挑高的穹顶让人联想起神圣的教堂。
温泽念压低的声音甚至带一点点回响:“好了么?”孟宁点头,她说:“那走吧,就在一楼。”
抽血做检查,此时孟宁颈间的红痕已在逐渐明显,医生建议输液。
孟宁:“不用了吧。”
此时温泽念脸上的神情明显有点不耐烦:“该输就输。”
背后潜藏的语句好像是:废什么话。
孟宁:……
她有点替温泽念头疼。
温泽念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现在肯定都不愿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偏偏温泽念运气不好,摊上她不知为什么食材过敏。这事发生在约谈期间,温泽念又不可能不管。
孟宁想提议:“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输完液打个车就行。”
但她不敢。
她直觉温泽念会更不耐烦。
于是她顺从的答了句:“好的。”
那时她面对医生坐着,温泽念抱着双臂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下巴复又抬上去:“嗯。”
孟宁发现了,自打这次重逢后,温泽念就很爱单字单字的往外蹦,懒得跟她多说一个字似的。
偏偏温泽念那又冷又慵的调子,很,好,听。!
便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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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宁回到宿舍。
洗完澡靠在床头,手里捧着打开的《哈利波特》,却也没低头去看。
她是在想,自己还是太自大了,为什么会觉得温泽念无视她呢?
回避,或刻意靠近,都说明对这个人还特别着,温泽念显然没有这样了。
温泽念对她的态度,好似她是一个旧日熟人。
连无视的必要都没有。
第二天,孟宁和邹珉便接到了杜舒文的约谈电话。
大概访谈这种事,总要从细枝末节的部门开始,一点点往里深入。
约谈的地点是酒店酒廊。
孟宁和邹珉一同过去,杜舒文陷落在沙发里翻一本熙华酒店出品的杂志,听到脚步声抬眸冲她俩笑笑:“坐啊。”
孟宁发现杜舒文这人有个很神奇的本事。
她希望人觉得她干练的时候,她便显得很干练。她希望人觉得她亲切的时候,她便显得很亲切。
变色龙一样。
孟宁和邹珉对视一眼,落座。
“没什么可紧张的。”杜舒文翻杂志的姿态很放松:“就是担心你们紧张,所以约在这里,喝点什么?酒店没办法给这次约谈做薪资补贴,我自己掏钱请客怎么样?”她笑着开句玩笑。
邹珉瞟向孟宁,孟宁:“其实我们酒量不怎么好。”
杜舒文扬唇:“怕我灌你们套你们话啊?那不能够。喝西瓜汁怎么样?再点些小吃,好吧?”
挺客气的征询她们意见。
不像某个人,自己对一件事有明确倾向的时候,总爱使用祈使句。
孟宁正这么想着,某个人就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了。
温泽念走到杜舒文旁边,杜舒文一仰头:跟大老板聊完了?
嗯。
那赶紧的坐下?,别总让我仰望你。”杜舒文收起膝盖让温泽念进去。
杜舒文是与邹珉对坐的,温泽念瞥了一眼,也没问杜舒文“你为什么不坐进去”,擦过杜舒文的膝盖,到孟宁对面坐下了。
她一落座,带起淡淡一阵香。
坐姿总是端雅的,双手叠放于膝头,浓睫微垂着:“喝什么?”
她视线落在桌面灯光的投影,孟宁也不知她这句话是对着谁问的,邹珉没答话,杜舒文正低头回短信,孟宁只好轻声说:“西瓜汁。”
温泽念便叫来服务员,要了四杯西瓜汁。
杜舒文处理完工作,一看自己面前已上了杯西瓜汁:“嘿,我没说我也喝西瓜汁啊,我要喝酒。”
又瞥一眼温泽念面前:“你这个酒鬼,怎么也喝西瓜汁啊?”
她在员工面前吐槽起温泽念也没什么忌讳,好似刻意拉近距离,让人放松下来。
温泽念没回怼,只说:“嗯,就西瓜汁。”
她压低的嗓音配平和的语调,总有种让人心悦诚服的感觉。杜舒文撇了下嘴角:“那点些小吃,好吧?小吃点了么?”
“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