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想着自己那实在堪忧的未来,也有些心慌。
我倒是想了一些离奇的办法,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但我从没想过替太子去谋一条退路。
只因我觉得太子是没有退路的。
可是他的确是个好孩子呢,我有些不忍心。
若是我现在跟他离心了,疏远了,有朝一日皇帝对我和胡家下手的时候,会不会对他有些恻隐之心?
我从现代而来,骨子里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喜欢皇权帝位,更勿论古代的婚姻观了。
可是太子不一样 ,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我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会不会是离经叛道?
“灏儿,你……做这个太子开心吗?”
我试探着问。
“母后,”太子笑出声来,“做太子又不是为了开心。”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说话有些冲,又补救道:“儿臣已经是太子了,开心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我情绪有些低落,这段时间我对太子的那种母亲的关怀越发的多了些,不知道是不是与原主的记忆融合的越发紧密的缘故。
所以有些纠结,我在做的那些事,那些安排,只针对我自己,可没有把太子也考虑进去。
如此一心想要逃离的我,是不是有些不配为人母?
太子十三岁了,在我的认知里,十二岁以内算儿童,十三岁……算少年了吧,有些事也可以跟他说了。
于是我问太子,若是没有我这个皇后坐镇,他会不会很辛苦。
太子点点头,他看着我有些警惕:“母后似乎意有所指。”
随从都站的远远地,我心想这也是个跟太子推心置腹的好时机,便认了他的话。
“母后不得你父皇喜爱,在你继位一事上,恐不会有什么助益。”不仅不会有助益,反而可能会成为阻碍。
太子疑惑着低头沉思一会儿,不解的问:“母后何出此言?”
我知他虽然聪慧,却总还没有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以他此时的年纪还不能理解皇帝对我的复杂感情。
“你父皇不会一直对母后如此宽宥。”皇帝最会审时度势,他忍辱负重多年,积威日盛,我这个跋扈的皇后,还有背后的胡家,早已成为皇帝的眼中钉。
太子听了我的话难得的直白道:“那母后……改了不行吗?”
这孩子还是稚气未脱啊,这是我改不改的问题么,这是我胡家出身的问题。
若这个要改,那我只能先死了再重新投胎!
“这个……有点儿难啊。”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母亲一个人能做什么,还不是你父皇忌惮胡家,而母后不管是什么态度,胡家的血液是摈弃不了的。”
太子终于懂了。
“如果父皇忌惮外祖父家至此,那么儿臣这个太子……“他语气艰难。
“眼中钉、肉中刺。”我实话实说,“且,你父皇身体康健,待你成年你父皇仍然正值壮年,他对拥有胡家血统的你,只怕会更加忌惮不喜啊。”
太子苦笑:“那儿臣怎么做父皇都不会喜欢儿臣了?”
我迟疑了一下,才道:“你父皇……善于隐忍,这一点与母亲完全不同,只是不知你能否遗传到他的这性格。”
太子恍然,无奈问道:“儿臣还要怎么忍?”
“别的不说,与母后、与胡家,都要保持距离。”胡家的确是双刃剑,但总要有取舍。
两者相害取其轻,胡家对太子没有杀心,但皇帝不一定。
“儿臣明白了,只是……儿臣放心不下母后。”
太子担忧我也是正常,毕竟我以往的“战绩”太过彪悍。
“不用担心,母后如今看开了许多事,也会从你父皇的立场上去处世。”这处崖顶有些冷,我想早点儿结束谈话回去休息,便道:“这些改变不必操之过急,慢慢的冷下来,你父皇才不会起疑心。以后有事通过静莲、陈孝仁他们还是能通气的。也不是完全断了联系。”
太子闷闷的点点头:“儿臣知道了。”
有些于心不忍,我到底还是说:“天塌下来也是以后的事儿,这些日子就好好的玩儿吧,如何跟母后疏远,母后会找个好机会。”
太子长舒一口气,恢复了几分精神:“嗯。”
“好了,我们回庄子安顿下来,养精蓄锐,明日跟母后比试一场?”
“儿臣正有此意,也请母后指点。”
太子情绪好起来,我却心虚的说:“母后十几年不骑马,刚捡起来……”
你可别对我有太大的期望,否则滤镜碎一地可别伤到你幼小的心灵。
次日的比试,太子与我都竭尽全力了,酣畅淋漓……的大汗淋漓。
我觉得我们的骑术已经能毫不心虚的说一声“会骑马”了,而我们也这么认为的,直到我听到卫湖生那小子在三米外小声嘟囔:“太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