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但自小也听家中长辈总是不忿的咒骂那些文官只会耍嘴皮子,却一个个的步步高升。
所以张嫔这话八成是真的。
三五年时间,太子仍然未成年,若真的让曹氏的哥哥回到京城平步青云,对太子的确是一大威胁。
“可是你也说了,如果你认下了大皇子这个儿子,镇安侯也好,你也好,都会被推动着走上夺嫡的道路。”我还没忘记她先前说过的话。
张嫔突然又笑了,笑得有些凄凉:“皇后娘娘,您知不知道单凭这句话,嫔妾就有理由相信三皇子的死和您、和胡家有关?”
我才不惧,我相信陈孝仁的话,这事儿不是我做的。
以张嫔的心智,若认定是我,她定会让我生不如死,才不会像曹氏那样没凭没据的就诬赖我,反而被关进冷宫去。
“本宫觉得大可不必,反正就算曹氏想通过此事离开承安苑,本宫也不会让她如愿。”
我其实很愿意相信张嫔乃至镇安侯府都没有帮助他人夺嫡的心思,可人心善变啊,一旦她们真的与大皇子达成某项共识,他们的立场未必会坚定如初。
我可不想去考验人性,那是最禁不住考验的东西。
我宁肯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反正我不插手,不接茬,皇帝爱怎么安排怎么安排。
我身为禹辰皇帝的大老婆,还是要有些气度的吧,区区一个庶长子而已,寄养在谁的名下有什么当紧?
我的当前要务是怎么保住我的后位,进而保住我的荣华富贵和最珍贵的性命。
张嫔没想到我这么难缠,油盐不进,很是不甘的走了。
所以说有些事不能想当然,我一开始也是认为张嫔始终会同意,或者她会坚决拒绝。
可是我没想到她这潭死水竟然也会起了波澜。
如果当初三皇子没有死,她想必也不会是如今的风格。
丽妃虽然得到皇帝的喜爱,但娘家太弱。
若张嫔舍了傲骨去迎合皇帝,她只会比丽妃更加得宠,因为她娘家堪比胡家。
但傲骨这种东西,既然长在了骨头架子里,就不是能够轻易舍去的东西。
一如张嫔,一如我。
原主虽然爱惨了皇帝,可她也不曾完全舍弃了自己的本性,对皇帝百依百顺。
打发走了张嫔,我让心怡通知后宫,明日起恢复请安的制度,谁都别想再偷懒,包括丽妃。
皇帝听闻了此事,颠颠儿的跑来东拉西扯的给丽妃求情,说她才小产没几日,动弹不得。
我半推半就,算是同意了。
然后掰着手指头一算,失策了,我怎么这个时候招惹他,今日又是初一了。
皇帝终于开始拿正眼瞧我了,毕竟先前那么暧昧的时刻,他丢下我去了永福宫。
这笔账他还记得呢,于是趁着今日来了坤泰殿,便叫人送了一桌子美食,与我共进晚餐。
临走的时候他说夜里再来。
我知道后宫的日子长久,我总有躲不过的一天。
很多事情都没有迈入正轨,我这个异世的灵魂总是提心吊胆的在这个世界行走,步履艰难的试探着迈出步伐。
不论是身边的人还是前后发生的事,都要时时考量,就怕行差踏错。
我与原主本就不是相同的性格,我并不比她聪明,只是因为心中无爱,才能将很多事情看个分明。
皇帝去了含心殿,一个时辰之后才回来。
我已经洗漱完毕,心怡在给我擦拭头发,皇帝看了很满意,便也去净房洗漱。
我心中暗叹,静芜似是看出我的兴致不高,趁着低头为我整理散落后背的青丝时,在我耳边轻声道:“娘娘,不想皇上留宿的话,奴婢可以想办法。”
我惊了一跳,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有一瞬间的心动,眸子都亮了一下,可随即抿了抿嘴道:“别说胡话,再怎么说他也不是你能算计的。”
我很喜欢静芜的性子,不希望她铤而走险。
虽然不想承认,但皇帝真的不笨,他很精明。
“待会儿皇上出来了,你就下去休息吧。”我怕静芜对此有自己的行动,只能支开她。
我还想再试试,我库房的失物需要他补给我这件事,能不能让他意兴阑珊,恼羞成怒。
思量间,皇帝已经离开了净房,见我还在梳妆台前坐着,他笑了。
“更深露重,皇后少在窗前久坐。”说着他走过来,要接过静芜手中的梳子。
静芜没给!
皇帝瞪眼,再伸手,静芜仍是不给。
不仅如此,她还横在我与皇帝之间。
我忽然想起上次皇帝趁我喝多了钻进我被窝的时候,我对静芜说过,不要让别人近我的身。
这丫头……该不会此时想起了这句话吧!
这可不行,皇帝这厮的脸耷拉的像长白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