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雨来势极快,刚才还是星星点点,下个呼吸便如帘珠散落砸起朵朵晶花,甲板扬起尘土的腥气,令韩昇感觉莫名的心烦。
入侵者还在最后的杀阵中,既没能突破,也没被杀死,处于僵持的态势。
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增加了额外的变数。
目前来看,雨势会赶在他前面到达远洲岛,绵密的雨水会渗透到土中,阻碍和扰乱灵气法则的运行,对于杀阵的威力有一定程度的影响。
“次席,我们到哪儿了?”
“已经过了中心岛屿,以目前的天气状况,可能还要三刻左右才能到远洲岛海域。”
“妈的,”韩昇努力保持镇静:“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海鬼?”
瞿方道:“护岛大阵封锁了海陵仙岛以东,海鬼不可能进入,除非是早就蛰伏在某个岛屿上。”
韩昇一拍船舷:“会不会是那次夜袭的时候埋伏下的?”
瞿方点点头:“如果是瞄准新晋弟子比试大会的空隙,倒是有这个可能,但无论招新还是比试大会的时间都不固定,海鬼又是怎么得到准确情报,来实施夜袭和潜伏的?”
“次席怀疑有内鬼?”
“不好说,而且一般人想要在东海群岛间穿梭得有船才行,开启护岛大阵的前一天,未经报备的船只就禁止进入了,现在远洲岛上的敌人,又是靠什么登陆的呢?”
韩昇想起一事:“我去主岛上课的时候,是不是有艘渔船在远洲岛晃悠?”
“嗯……确有此事,那船不敢靠近,我又忙着蒸酒,就没理会。”
“东海群岛有多少那样的渔船?”
“这可就多了,群岛有百万住民,接近一半有打鱼的产业。”
“渔船不在报备之列,对吗?”
“那是自然,你怀疑海鬼是利用渔船来进行交通。”
“嗯。”
瞿方叹道:“贪酒误事,那天就该盘查一下的。”说完,举起葫芦喝了口闷酒。
韩昇知道这事怪不了瞿方,并没有接下去说,他盯着杀阵的阵符,生怕上面的符文黯淡下去。
但世间的事,往往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他低头查看的瞬间,阵符的符文变得忽明忽暗,灵力波动十分不平。
瞿方眯起眼:“你的阵在动摇。”
韩昇何尝不知,望着手中阵符不住祈祷。
然而,一波剧烈震动后,灵光消散,阵符再无灵气感应。
最后一道杀阵,被破了。
韩昇顿时手足无措,此时天色渐黑,暴雨如注,连附近岛屿的灯塔都看不见,就算想让船再快些也无法辨清方向,倘若行差走偏,反倒可能离远洲岛越来越远。
他现在恨透了自己没有插翅御空的手段,只能眼巴巴看着漆黑的大海干着急。
瞿方拍了拍他肩膀:“拿着,别弄湿了。”
一张灵符塞入他手中,韩昇护着雨一看,是一张子母符的子符。
瞿方脚踩长剑腾身跃入海中,立时就不见了身影:“别在那发呆,我在前面探路,你跟好母符的灵力。”
韩昇大喜:“次席之恩,韩昇记下了。”
“拿酒来还。”
“好。”
他激活子符,根据瞿方母符的指引调帆转舵。
两刻之后,远洲岛隐约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近海的海面上,一艘大船的影子上下摇摆。
瞿方的声音传来:“是南陵的巡防船,他们应该注意到远洲岛的动静了。”
韩昇叫道:“次席你先上岛,我随后就到。”
“行,我先去探探情况。”
韩昇扔下船锚,从船舷割下两块木板,用衣服的布条绑在脚底。
他为争分夺秒而故技重施,踏着海浪跑上登陆口的沙滩。
几名海陵仙岛的巡防弟子正和瞿方汇报,韩昇撤掉木板,走上前去问道:“各位师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巡防弟子回道:“你就是韩师弟?我们感应到远洲岛有巨大的灵力波动,但赶来时只看见一艘离岛的渔船。”
韩昇心一沉:“你是说有人离开了远洲岛?”
“没错,另一艘巡防船去追了,但雨下的有点大,恐怕很难追上。”
“岛上的情况如何?”
“我们发现了一些尸体,具体的情况还不是很明了。”
韩昇顿觉呼吸艰难,眼皮都眨不动了,他再也不理会沙滩上的人,头也不回朝着回海帮驻地狂奔。
来到山坳口,几具回海帮众的尸体躺在地上,逐个翻转尸身,其中有相熟的朋友,他心如刀绞,顿时两眼发红。
“帮主!铃铛!”
韩昇运足灵力大声叫喊,但回应他的只有嘈杂的雨声。
这时,一阵狂风吹过山坳,带起犹如呜咽的声音,平添一股无名的苍凉。
韩昇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密室……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