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伤口中,无时无刻不昭彰着存在感。
系统曾经提过方案,可以帮助祂缓解这种痛苦,但被拒绝了。
祂说祂需要这样的疼痛。
时瓷一默,低声说:“我想见下祂。”
似乎听见了叹息声。
应该是系统觉得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但对方依旧没有干涉他的行为。
周围的星河一顿,时瓷听见了身后传来的细微动静。
黑色衬衫,灰色马甲,手臂上装饰化的袖箍搭配降低了西装的单调,勾勒出鲜明流畅的肌肉线条。
半明半暗的光线投在男人的脸上,清寒冷冽,散发着成熟男性独有的内敛和稳重。
不管是长相还是打扮都不会让人怀疑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人类。
只有眼底偶尔流泻的冷漠会令人本能地感到局促和恐惧。
那些冷锐的光在接触到面前的少年时,又尽皆化成水。
冰川融水一样潺潺。
但在触及到时瓷的表情,又蓦然冷却。
严格意义上来说,祂并不陌生少年此时的表情。
复杂的。
好像带着歉意和不忍。
但绝对无法更改。
就像之前在恋综世界里数次拒绝蓝方一样的神态。
祂原本以为自己被允许跟他见面,是重新得到了机会。
但不是。
祂是来领死受戮的。
胸口的融水一瞬烧灼滚烫,好似连浮动在外的真身,那块本该没有知觉的心脏都像是被烫掉了一层皮一样发痛。
祂垂眸无言。
倒是时瓷更坦然和平静。
至少外表上看是如此。
时瓷看着面前的邪神,明显感觉到祂社会化的程度比之前高了许多。
在这个位面的两天过去,祂更像人类了,不再有那么明显的割裂与恶意。
的确是这样的。
只要祂愿意,不仅是山神,祂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哪里需要他担心。
的确是祂延长了他的生命。
但系统也说过,如果没有他,祂也不会有成为主系统君临的机会。
就这样吧。
()祂渴望的目光放在少年身上,看着他抿紧嘴巴,握紧手指。
在时瓷说话前,祂先一步说:“这里太黑了,换一个地方说话吧。”
时瓷一怔,依旧垂着眼:“不用了。就在这里也没关系。”
少年好像连一点多余的目光和时间都不想再分给祂。
“我们……分开吧。”
男人神情一滞。
快刀斩乱麻,话有了开头,再继续说下去也没那么困难。
“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病,还让我能继续活下去,我很感激你。”
时瓷原本也以为自己不在乎,但重获新生他才意识到,他还有很多事情想体验,还有很多事想做。
“健康的身体,合理的身份,这些的确都对我很重要。不过我真的没办法再想之前那样,只待在神庙当一只笼子里的宠物鸟雀。”
神祇高大完美的身躯,好像在一瞬间有些狼狈的佝偻。
祂想解释,但空口说什么在现在都显得有些无力。
时瓷垂眼看着底下一片漆黑。
“以前的事情很难说谁对谁错,站在你的角度,你觉得是我太懦弱太自私也好,是过分无知没有安全感也罢。但我当时……答应你,还有舍弃那条命,都是真心的。”
“是真的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哪怕知道人神有别。
“但我终究是一个人。”
不是小猫小狗。
也不是被放置在玩具橱窗里的玩偶。
主人心血来潮地看上一眼就会心满意足,其余时间都毫无怨言地在孤寂和黑暗中等待。
“就算是你把这条命又救了回来,也回不到原来了。”
只有他们存在的空间安静了一会儿。
祂略微沙哑的嗓音,像被砂石磨过。
手掌下意识伸向有些颤抖的少年,但在接触的前一刻卑怯地停下。
“我没有把你当成……宠物和玩具。”
时瓷深呼吸一口气,终于抬头看祂,撞进那双隐含痛楚的眼睛,都一愣。
他没想到祂会露出这种表情。
高高在上的神祇,在云淡风轻运筹帷幄之外的神情。
“我可以把多余的寿命和视力都还给……”
祂心口一窒,眼眶酸涩,断然道:“不用。不要这么说,时瓷,不要这么说。”
几乎是乞求的语气。
对方的反应很激烈。
但不是预想中冷静的审视或愤怒。
要狼狈得多。
好像要舍弃视力和生命,剔骨还肉的不是他,而是祂。
时瓷盯着男人脸上的凄冷,胸口一瞬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