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没有转机,奶奶...要永远的离开她了。
有什么是比看着至亲之人在眼前死去还令人绝望的,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了啊......
“你去帮我把小陆叫进来,我有几句话要叮嘱他。”
“奶奶.....”
陆熹宁心里清楚,这已经是最后一面,她不想离开,还想再和奶奶说说话,哪怕只是一句,哪怕只是一个音节。
“去,快去。”老人的胸口开始起伏,显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陆熹宁咬着嘴唇,,泪痕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清晰可见。
“去...”
下嘴唇渗出血色,陆熹宁咬着牙,转身跑出去。
“还好吗?”
陆知言听不到里面的对话,只能隔着玻璃查看,在悲伤的同时也深深担忧着。
“奶奶叫你进去。”
女孩抹了一把眼角,垂下头,看不清表情。
陆知言抱了她一下,吻在她的额头:“乖,在这等我。”
无助的隔着玻璃,陆熹宁企图把奶奶最后的样子记在心里。
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她来说都是煎熬。
不知过去多久,陆知言终于起身。
隔着玻璃,陆熹宁看到奶奶朝着自己缓缓伸出手。
随后无力的垂下去,心跳监护仪逐渐变成一条直线。
陆熹宁泪水决堤,额头贴在玻璃上,四肢逐渐失去了力气。
窒息的感觉从胸腔至喉咙扼住。
情绪崩溃时,她感觉自己被拉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是陆知言。
“别看,奶奶不希望你做噩梦。”
少年声线颤抖,覆在女孩后脑的手发颤。
“啊-----”
女孩哭声凄惨,如同一把利刃,刀刀剜着他的心肉。
陆知言满是心疼,将女孩搂的更紧,顺着她的发丝:“不怕,不怕。”
经历三天的折磨之后,她终于撑不住昏过去,本身就经受不起打击的人,至亲之人离世对她的影响不言而喻
前路充满各种未知,如同笼罩着经年不散的大雾叫人看不清身前也看不清背后。
陆知言总是不懂,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些呢?
为什么他的爱人一定要死于这世俗,为什么自己已经倾尽所有还是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
他不懂,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他恨。
他恨人世不怜,恨天不遂人愿。
荆棘之上是未燃完的余烬,我难见爱人眉眼,彷青莲雾染。犹如在湖面上漂浮,仰面朝上,以为碰到生的可能,其实从未离开湖中。
他该怎么办。
陆熹宁病的更重。
体重下降,情绪不良,神经衰弱。陆知言每每抱着她的时候,感受她好似一用力就会折断的腰肢,心中就细细密密的疼。
陆熹宁总是笑着叫他别担心,就当减肥。
任谁看都知道她只是强颜欢笑。
奶奶的丧事是陆知言一手操办的,根据奶奶的遗愿将她火化,因为几乎没有亲人,所以也没有大操大办。
陆知言没说,奶奶知道陆熹宁不喜欢传统土葬那些奇怪繁杂的流程,怕她会害怕。
这也是奶奶在死前为她疼爱的孙女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葬礼结束之后,陆知言把陆熹宁照顾的更好,几乎达到寸步不离的地步。病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陆熹宁自伤自弃的概率非常高。陆知言积极地带着她参与治疗,好在她也没有拒绝。
陈医生虽然对陆熹宁的情况感到担忧,但愿意接受治疗就是好的,就说明还是有转机的。
自从奶奶离开之后,陆知言的一颗心就高高悬起,丝毫不敢松懈。
陆知言想,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如果结局还是失败的话...
Leslie在其中也没少帮忙,她对陆熹宁更加的好,只为填补她失去奶奶的空缺。
陆熹宁不是傻的,她能清晰的看到、觉察到陆家姑侄对自己的重视。
境随心转。人最重要的就是放过自己。
女孩呆呆的转向一边。
床头柜的一角放着一小把大小不一的白色药片,通明的水液将玻璃杯分层,折射暖黄的灯光。
药物,引导,心理治疗。
----好累。
陆熹宁缓缓伸出手,跨过苦涩的药片拿起一旁竖立的书籍。
前倾的身体碰倒身侧轻飘飘的药瓶。
她并没有发现,执着的去拿那本书。
指端抚摸着纸张微微粗糙的侧脊,橘粉色的书籍略有些旧。
凹版的正楷黑色字体印着几个大字。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依稀记得,她以感谢之名将这本书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