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山,先到贾氏坞堡附近的隐蔽草堆里,掀开了盖下去。
借着火折子的光,摊开长布将四块丝绸布匹卷好,夹在腰间上去。
初春天潮,放置在地窖下不通风,这四匹昂贵的丝绸布匹容易发霉返潮。
在拿到解药之前,不能坐以待毙,兑换了丝绸布匹,去医馆拿药。
掌柜见她鬼鬼祟祟,在当铺门口徘徊,以为是干瘦的小叫花子。
程十鸢将布匹放在案桌上,“我是来兑换丝绸布匹,你先验货。”
掌柜看也不看她,只看了眼布匹,将货物往前一推。
“颖阳有新规,当铺兑换丝绸布匹,需要在名单上的士族才可兑换,你身份是谢氏坞堡的流民佃客,不在名单之内,走吧。”
程十鸢抱着包裹好的四块布匹出去,浑身都发着寒颤冰冷。
谢燊给她开了空头支票,又给她上了一课。
将三块布匹放回从前位置,拿一匹穿过几条弯曲的巷子,将后面尾巴甩掉后。
再折返回去,进了挂名为白妙回春的医馆。
等着排队进去,案牍上问诊的就是白大夫。
她打听到颖阳最好的大夫,便是他了。
等登记完,白大夫上下扫了她一眼,见此女粗布麻衣,身子骨薄如蝉翼,身体状态已快如朽木,分明是将死之态。
这样的流民佃客很多,大多也没钱治疗,就在颖阳城外等死。
程十鸢看出他审判的目光,将丝绸布匹放置在他面前。
“我没有药钱,只有这一块上好的丝绸布匹给你,总可以给我治疗了吧。”
大夫迟疑,颖阳有规矩,寻常百姓到佃客流民,使用的皆为五珠钱,这丝绸布匹要流通只在士族之间流通,各大当铺也是记录在案的。
这布匹八成就是偷盗而来,有办事官差来查账,牵扯出来医馆脱不了干系。
程十鸢看出大夫的顾虑,心头又对该死的封建阶级和谢燊,骂个半死。
猛地双膝向下一跪,重重给大夫连连磕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大夫救命!小女真的很不想死,我想活着!”
“唉,罢了,你且坐好让我瞧瞧。”
程十鸢在医馆内喝了煎好的药,松口气又夹杂着欣喜。
还好慕容云飞给她下的毒,不是什么高难度混合的毒药,还可以解,但是这具身体中毒时间太长,全靠她一口气撑着。
只要她赚到钱,好生精养,年月之后是可以治愈的。
所以她大可对慕容云飞,包括谢燊的威胁控制,不用太过担心。
只要有命活着,比什么都强。
程十鸢一通心理安慰后,精神彻底放松转过长巷,办正事。
在去了多个城外的焚尸地后,不管是烧炉人或流民家人,一听说她要买骨灰,各个都避之不及。
有的甚要拉着她去报官。
她无法,只能再远离颖阳,在远处隐秘的树下等待,有烧了尸骨剩余的白灰。
虽说儒术伦理讲究入土为安,但城外百余里流民饿浮遍野。
不焚烧尸体,暴尸荒野极容易产生瘟疫。
应是谢燊下令,对战后的尸体申报登记之后,进行焚烧。
选了处算干净地,用干净布袋拾起白灰,该是火旺烧的还算细腻。
高温杀毒又补钙,好东西啊。
月上枝头,程十鸢回到凤鸣山,一路乌漆麻黑连个火把都没有。
抬头看枝头上蹲着的人影。
“喂,暗卫大哥,拜托整个火把来呗,只有月亮照明,慎得慌。”
黑影没动,程十鸢胃里突然翻涌,难受的要死,哇得声吐了一地。
月光照射在草地上,是血丝夹杂着苦药的胆汁,程十鸢喘息着,难道是医馆开的药有问题?
不等她怀疑,那股呕吐欲死的感觉又来了,冷汗很快沾湿了衣服。
看到月光下的疑似草药,管不了那么多,拔起来猛地往嘴里猛塞。
活草药苦生,扎在嘴里肠胃绞疼, 眼神却坚毅,她要止血,必须活着,不能死在这山沟里。
暗卫蹲在枝头上惊恐踌躇。
主爷给他任务监视,也没说她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想着主爷吩咐过,只要她完成任务,留着一口气,不死就行。
谢燊:我是这么说的?你好好翻上几章看看。
程十鸢吐够了,肠胃还在干绞疼,这温补药物根本治不了毒,反而会加重毒药。
果然如慕容云飞所说,除了他,没人能给出解药。
她又做了徒劳功夫。
缩着干瘦的身体,垂头没动。
不会归西了吧?
暗卫下树,试探靠近,“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不跪的模样?”
“风浪越大?”
“鱼越贵?”
程十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