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是拉着一张半死不活的脸,面无表情地哗啦哗啦锁上大门。
老孟坐在门前,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远了,抬手向春长风展示里他藏在衣服缝里的细长银针。
“再等晚一点儿,你就看我把这门捅咕开,”老孟低声说。
“锁子在外面啊,”春长风说。
“真是磕傻了,你就没发现门上的窗户口能把手伸出去?”老孟伸手拍了春长风的脑袋,说着站起身从铁门上的窗户口里伸出胳膊,外面果然传来哗啦哗啦铁链子的动静。
“不用看?”春长风惊讶。
“看不起你干爹呢?”事情还没办完,但不反感老孟已经先把干爹的名义用上了,他得意洋洋地回收手,然后走到墙边靠着坐下:“现在太早了,还得再晚一点儿。”
“你发现没?这个新城监狱里面没什么犯人,”春长风紧张得很,眼睛往小窗外瞟,俩腮帮子上的肉都绷着。
“正常啊,鬼地方大得很,天津城里哪儿那么多罪大恶极的人,”老孟揉揉眼睛,他估摸是昨晚到现在都没休息了,终于坐下瞌睡虫就找上来。
“休息会儿吧,”老孟说着脑袋靠在墙上,不到五分钟就打起了呼噜。春长风紧张归紧张,但半天没动静逐渐放松,听着均匀的呼噜也开始有点犯困,走到老孟旁边依靠着另一面墙上准备休息片刻。
想着的就是休息一会儿,春长风完全没料到他眼睛一闭居然睡死了过去,再睁眼,牢房的大门被打开门,门口摆着一只碗。
春长风推了把老孟,他看着人实在叫不出来干爹,两个字在舌头上翻滚了两圈后,还是低声说:“孟哥,你醒醒。”
老孟睡得极其沉,任由春长风怎么推都没个反应。要不是呼噜声打得震天响,春长风都得怀疑是不是他被人下了蒙汗药,已经晕死过去。
“啧,”春长风啧啧嘴,无奈只能放弃。他起身走到大门前,看到地上的碗里有两块半硬的窝窝头,想来应该是晚上放饭的狱警忘记关门了。
如此倒是正好,春长风小心地把大门拉开走出牢房,外面是昏黄的电灯,完全分不出来时间,只有极度的安静能让人联想到深夜。
当下最着急的当然是找到玉秋,春长风回头看了眼歪倒在地上呼呼睡觉的老孟,决定自己先去找人。他循着一路走过来的记忆往前走,按说下十五节台阶后应该是一个丁字口,但实际在眼前的却只剩下一条路,昏黄的灯光下,前面和楼上几乎一模一样。
春长风疑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茫然地左右环顾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微弱的呼救:“有人吗?有人吗?”
“玉秋?”春长风不敢确认,但又不愿意错过,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大约半分钟后,还是向着声音走去。
往前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春长风注意到两边都是空荡荡的牢房,在断断续续的呼救声音中只能听到吱吱的电流。
头顶的灯闪了一下,春长风本能地抬起头,停顿几秒钟后再看向前方,惊讶地发现之前没有尽头的路居然走到了尽头。他看见几米远的地方就是出口,强烈白色的光从那边射过来,显得头顶上的电灯小气局促。
敢进到新城监狱,春长风早已经做了最糟糕的打算,说全无恐惧是假的,但要说多害怕,倒也真的不至于。春长风向着前方快走几步穿过长廊,一脚跨出来眼前豁然大亮,想是一下子到了白昼,刺眼的光让他足足缓了两分钟才能看清楚周围。
头顶上的不是太阳而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高高地悬在半空中,春长风仰头看着,猜着它的直径该是有七八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