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别闹出动静,压低声音说:“不去新城监狱,直接送你们到城外。”
“真的?”香栀子眼睛一亮,一个咕噜爬起来,说完又赶紧缩脖子捂住嘴。
“哈?”碧婷冷笑:“放了我们,你们怎么办?三位警官,你们是菩萨转世,还是我上辈子救过你们老娘?”
“我们怎么办用不着你来管,”何归学着曹警官说话,但对方神色依旧紧张异常,显然也不买账。
“别怕,”春长风走到碧婷面前,叹了口气说:“你们只管跟我们上车走,万一不是出城的路,还能从车上逃跑试试,横竖比现在这样关里面好。”
这话倒是有理,碧婷的目光和香栀子碰了下,点点头。
老孟是只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头一遭开车,技术实在是不怎么行,从启动到顺利开出警局就花了将近三十分钟,老牛拉磨地磕磕绊绊到临终中午才开出天津城。车子最后停在城外的一大片高草丛前面,车门弹开,香栀子一个健步跳下来,蹲在泥土路边上嗷嗷地不停呕吐。
一路上挤在中间的小豆子难得能动弹了也立刻出去,只有碧婷没着急下车,她理理额边的碎发,侧脸对春长风,温声说:“春景官,谢过了。”
“你们本来就是冤枉的,”春长风摆手,“往后别回天津,一路往南边去吧。我听说上海是个地上都能捡钱的好地方,去了那边就找个安稳的活计,别干以前的营生了。”
“谁都是妈生爹养的,谁天生下贱愿意做那些事儿。春警官,我也愿意活得体面点儿,但这世道留给我们的活路不多啊,”碧婷叹了口气,笑得很是无奈,她看眼车外的香栀子和小豆子,说:“我们这些人一不识字,二无力气,到了上海也罢,更南边的广州也好,哪儿都是下一个天津城。”
“可是……”春长风听后摇摇头,舌头在嘴里倒腾了几遍也没找到一个什么含蓄的词儿来指代皮肉买卖,犹豫了下直说:“干那个很容易得病,每年还有好些被杀的,最后都是找不到凶手不了了之的。”
“我知道啊,但就这世道,谁不是能活一天算一天呢?”碧婷说完看着春长风又要劝自己,她眉眼温柔地低声笑出来,接着明亮的眼睛里起了层薄薄的水雾。
有些事儿春长风不懂,但老孟懂,他不是个石头心肠的人,对于这些讨生活的女人,嫌少跟局子里的其他人一样彻头彻尾地瞧不起。能说是可怜,也可以说是理解,老孟转过身子,把兜里的手绢递过去,说:“你们好运气啊,老天爷要给第二条命,再继续这么祸祸才去不就可惜了?人嘛!活着不能只为了活着,娘胎里爬出来就为张嘴吃口饭,不跟满大街乱跑的阿猫阿狗一样了?”
碧婷接过手绢擦了眼角的两滴泪,没立刻接话,沉默地低着脑袋。外面的香栀子可能是等的有点着急了,好奇地又凑进来,她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天生的没心没肺,这会儿又笑嘻嘻的,像是全然不想明天的日子要怎么过,朝着春长风抛了个媚眼,掐着嗓子问:“怎么了?爷们几个要我们伺候?”
“三位警官心善,该有福报,”碧婷把挤眉弄眼的香栀子从车里推出去,自己也跟着下了车,她勾着腰,深吸口气对说话:“我想了想,觉得老天爷待我也不算最坏的。孟警官说的是,我们三这条命能捡回来就不敢再被作贱……”
“我得好好活,”碧婷的眼泪止不住,声音都在打颤:“我带着她俩去讨条旁的生路,不枉费鬼门关里过一遭。”
“你想好了就好,”一直没吭气的何归终于说话,他从口袋掏出来三个银圆,摇下窗户扔给了傻愣愣站在旁边的小豆子怀里。
香栀子要强被碧婷扯开,她收了钱,一手拉着一个噗通跪下。春长风要下车去扶人,被老孟摇头阻止:“你是老婆子拉拉扯扯地每个完啊!关门走人,我们后面还有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