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取教训的谢屹这次没再贸然行事。
他回屋,打了一盘水,拿毛巾沾湿,轻轻走进房间,蹲在床边,寻求意见似的轻声问道:“你身上汗多,我给你擦擦汗吧?”
于佩没料到他还会进来。
沉默着没吭声。
房间里光线不强,谢屹临走时怕她睡不着,又怕她有事不能自己开灯,关闭顶上的强光灯,只开了床头微微泛着黄光的床头灯。
即使在这样微弱的灯光下,谢屹脸上那道涔着血的指甲印依旧清晰可见。
那是她挠的。
其实谢屹也是好意。
是她自己不想去医院,还没轻没重把人家脸上挠出血印。
她心里生出一丝愧意。
无论怎样,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见她不吭声,谢屹耐着性子柔声问:“可不可以?”
于佩轻笑,这是被一巴掌打怕了吗?
她这辈子恐怕都没见过这么温柔的谢屹。
“可以。”
得到允许,谢屹掀开被子,将她轻轻扶起来。
替她擦汗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得解开她衣服。
这个时候的于佩以无心顾虑这些,她的确全身都沾着汗,难受。
谢屹却将她轻轻挪了方向,使她背对着他。
脱下她沾满汗水的上衣,他拿毛巾先擦了后背的汗,再从后背绕过去擦前面的汗。
于佩低头,一眼就能看到从后面绕过来的大手。
都这个时候了,谢屹还能考虑到这一点。
难得啊。
想想也是可笑。
她白日里做最后的安排,几乎把所有挂念的事情安排周到。
她给国外方面通了电话,之后的事情会有良好的安排,如果明天醒不来,自己那些资金大部分会捐给公益机构。
工作上,她给李勤年留了信,也不算是没有交代。
她去看了两个侄子,买了礼物,算是尽最后一点亲情。论起来也只和这两个侄子稍稍有点亲情,她不想看两个哥哥,所以没看。
她安排好邹雨萍和孟心婉以后的事情,这也算是给老爷子找了长期可靠的照顾人,老爷子以后不至于凄凄惨惨无人照顾。
她叮嘱魏春兰一些注意事项,她甚至连谢雪容以后的对象都提了意见。
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唯独没考虑过谢屹。
一丁点也没考虑过。
现在却是这个人最后陪在她身边,耐心照顾她。
多讽刺啊。
被她甩了耳光还能放下身段过来给她擦汗,低声下气问她可不可以。
她记忆中的谢屹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于佩轻轻抬手,抓住那只拿着毛巾不停擦汗的大手。
谢屹身子一僵,下意识问:“怎么了?”
微弱的光线下,于佩脸上泛着微微的光泽,“结婚这么多年,你该履行一次夫妻义务。”
没等身后的人回过神,于佩转身,径直将唇贴了过去。
这吻来得用汹涌,谢屹脑子一片空白。
他拿出违背本能的勇气,用力将人推开,紧紧捏着她手腕,眸子一片暴风雨前的宁静,声音凉得可怕。
几乎是咬牙切齿:“于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履行夫妻义务。”
她说完,清热的呼吸洒在他脸庞,温凉的唇又俯身下去。
房间里气温灼人,昏黄的灯光下,墙壁映出水乳交融的两道缠绵人影。
毛巾何时落地已无人知晓。
它静静躺在地板上,无声见证一次破天荒的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