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会喜欢徐存湛的。
手指捻着衣袖口的布料,把那块柔软的绒布捻出一层褶皱,恰似她同样皱皱巴巴的思绪。她缩了缩肩膀,把脸埋进袖子里,小口叹气,莫名怅然。
这种喜欢浅薄而纯粹,不带任何期待回应与主动进取,很像陈邻之前在不夜城买的那串酸涩糖葫芦外皮蒙的糖衣。
只要不吃到最里面,就不会被酸到——糖衣始终是甜的。
篝火温暖,陈邻边想事情边烤火,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仍旧是梦。
混乱的梦,周围很多人在走来走去,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她站在医院长廊上,茫然看着周围人来人往。
这样混乱的场面总让陈邻觉得陌生,她印象中,自己家里并没有病重到需要推进手术室的病人。
她茫然看着前方手术室的灯灭掉,自动门开合后护士和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医用手套上全都是半凝固的血。
腥甜的气味浓郁到令人作呕,面前护士和医生摘下口罩后露出来的却是腐烂面容。
陈邻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后便往后退。
对面容貌腐坏的人持续逼近,往她面前挤,张开嘴露出摇摇欲坠的牙床,从喉咙里挤出粗粝的声音。
“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
……
他们不断重复着那句话,又逼近陈邻。陈邻越发感到恐惧惊悚,那份恐惧的心理甚至远超过徐存湛在她面前制造出来的尸山血海。
她不停的往后退,直到一脚踩空,惊叫着摔下去。
坠落途中,四面皆为洞窟,洞口端坐漫天神佛,俯首垂眼冷漠的望着她——虽然是神佛雕像,但神态并不悲悯,反倒十分冰冷无情。
陈邻自那诡异噩梦中惊醒,睁开眼时正对上一张面无表情却又秀美的观音脸。
她的脑子没能转过来,一时将对方的脸于梦中神佛混淆,险些发出尖叫;只是陈邻刚张开嘴,对方已经眼疾手快将她嘴巴捂住。
他力气太大,不止捂住了陈邻的嘴,连带着把陈邻整个人都摁到在地,陈邻愣了下,眨眼,呼吸落在徐存湛滚烫的掌心。
她脸上都是一层冷汗,混合呼吸凝结的水汽,浸湿徐存湛的手掌皮肤。
徐存湛往前挪了挪,蹲在陈邻面前,垂眼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声音轻轻:“是我。”
陈邻喉头微动,唇齿间滚出一个单音节。
她是想说话的,但是徐存湛捂得太紧了,陈邻连嘴巴都张不开,只好困惑的望着徐存湛。
徐存湛:“我松手,但你别出声……或者声音小点也行。”
陈邻犹豫了一下,点头。
徐存湛松开手,将躺着的陈邻拉起来坐着。
陈邻往他身后一瞥,才发现篝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了,商枝与昭昭互相依偎着在睡觉。
徐存湛:“做噩梦了?”
陈邻点头。
徐存湛凑近了看她的脸,她脸上还蒙着一层冷汗,刘海湿漉漉贴着皮肤。
她的眼睛也是湿润的,湿润又明亮,白皮肤泛着一层很浅的红——徐存湛想到了私寡池里的幻境,幻境里陈邻被亲得喘不上气时,皮肤也是这样,泛着层红。
他皱了眉,甚至无需陈邻提醒,自己先后退和陈邻拉开了距离:“商枝不是给你药了吗?”
陈邻摸摸自己湿漉漉脸颊,有点不好意思:“晚上的份儿忘记了。”
徐存湛:“现在吃。”
他从怀里掏出那袋糖丸,抛给陈邻——陈邻有些慌乱的接住,攥着糖丸瓶子愣了会,反应过来徐存湛的意思是让她吃完药后再吃糖丸。
……还怪体贴的。
徐存湛:“吃完药我们就走,去南诏。”
陈邻正在拧药瓶,闻言一怔:“啊?那我和商枝她们说一声……”
徐存湛截断了她的话头:“我给她们用了昏睡符,她们一时半会醒不了。”
“留封信说一声你和我走了就行,不必当面告别,徒增麻烦。”
他语气平静又理所当然,陈邻意识到徐存湛的话是真心的——在他看来,不管是真心喜欢他的昭昭,还是和他青梅竹马的商枝,都是他不耐烦的‘麻烦’。
对哦,他情窍坏了的嘛。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他误杀的,他肯定也不会陪着自己到处找复活的办法。对徐存湛来说,自己也是‘麻烦’。
自己和昭昭商枝的唯一区别,就在于自己是徐存湛不得不面对的‘麻烦’,而昭昭和商枝是可以甩掉的‘麻烦’。
但没差吧,本质上都是‘麻烦’。
舔了舔唇,陈邻低头应声,倒出商枝给的药咽下去,又给自己挑了颗味道喜欢的糖丸含进嘴里。
糖丸咯吱咯吱在唇齿间被咬碎,陈邻转着药瓶,眼眸悄悄一瞥对面站着的徐存湛。
他抱着木剑,微微皱眉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