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时,曲心竹便已经又把刚才喝进去的汤斗给吐了出来。
“夫人……”
知书愣了一下后,飞快将手里的碗放回在身后的桌子上,而后有些手足无措的扶起了曲心竹。
曲心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因此她这会再想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只能表情疼痛的爬在知书的胳膊上干呕着,吐完后又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失了力道。
而等到曲心竹终于平复了呼吸后,知书之前端来的那碗汤也已然凉到没法喝了。
知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心中纠结几番之后,最终还是咬唇下定了决心。
两日后,在喂曲心竹喝汤药的时候,知书咬着唇,趁着自己和曲心竹接触的时候将一条小纸条塞到了曲心竹手里去。
曲心竹微怔了下,垂眼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直到她喝完了药,那几个谢抚安派来盯着她的丫鬟离开房间后,她方才面带疑惑的打开了知书塞给她的纸条。
片刻后,曲心竹看着那张纸条上短短的两句话,不禁泪如雨下。
她咬着牙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的哭了一会,又趁着外面的丫鬟们没有注意,撑着虚弱的身子从床上爬下来,将知书给她的那张纸条焚烧殆尽。
又在房间里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才不着痕迹的唤来竹苑一个不起眼的婢女,明面上是让对方去厨房取她想要吃的菜,暗地里却是已经将知书之前告诉她的李婶所去的方位传给了自己安插在厨房里的人。
自从两年多前得知谢抚安隐瞒她的那件事情之后,曲心竹便留了一个心,借处理谢府产业的机会,为自己培养了不少人才,安插进了谢府各个地方。
只不过谢抚安先前带走长宁的举动实在是突然了,曲心竹更是直接在长宁被带走的时候便直接被禁了足。
因此她才会没机会派人去盯着谢抚安,为此而彻底失去了谢抚安的踪影,只能让自己手下的人在天星城以及周边如大海捞针一般搜索着长宁的踪迹。
不过现在知书给曲心竹指了方向,曲心竹再想要找到长宁便容易许多了。
正月十三早上,在谢抚安和谢将军出城迎接被谢家军护送过来的苏丞相一家人时。曲心竹从之前帮她传消息的婢女口中已然知道了知书母亲最近所在地方——
天星城外靠近紫霞山的方向,隶属谢府名下的一座庄子。
曲心竹强忍住自己想要立刻去见长宁的冲动,从自己的私人金库里取出了一叠地契和银票交到了那名婢女手中。
她道:“明日你们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往后咱们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权当我们并不认识。这些东西你与他们都分一分,真的算是我最后一点心意。”
曲心竹自然是不会傻到全心全意为谢家付出的,她之前经营谢家产业的时候,也是趁机以自己信得过人的名义在天星城里置办了不少产业的。
而这些产业,足够所有为她办事的人,这辈子都衣食无忧。
婢女听了曲心竹这话有些惊讶,连忙拒绝道:“夫人,您这是做何,快快将东西收起来。奴婢们为您做事本就是应该的,若没有您就没有奴婢的今日。”
她当初因为故乡战乱家破人亡,自己也是被人贩子盯上拐到了谢家军所控制的地盘来。
当初若不是偶然被外出处理谢府生意的曲心竹撞见救了下来,只怕她这时已经被那些人贩子给卖到了花楼里去。
所以对她来说,曲心竹不亚于她的再生父母。她为曲心竹办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的。
曲心竹温柔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孩,安慰道:“你对我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是你们拿了这些东西我才能放心,所以……不要拒绝我好吗?”
面前的女孩显然拒绝不了曲心竹如此温柔的话语。
“夫人……”
曲心竹勾起唇角笑了笑了,她将手中的东西塞进女孩的衣襟里。而后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嘱咐道:“东西先自己收着,你们的卖身契我当初早已经销毁了,在天星城里也备过案了。不过现在暂且不要离开谢府,外面战乱你们出去不安全。等到时候天下太平了,你们再拿着钱出去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曲心竹温柔的面容,一如女孩当初从人贩子手里跑出来,却不小心撞到她怀里时那样。
她用带着香味的白皙双手将女孩从地上扶起来,而后摸了摸女孩脏兮兮的头发,在女孩惊恐的双眼对那些跑出来抓女孩的人贩子道:“你们那里还有多少人?我都要了。”
女孩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看着曲心竹问道:“那夫人呢?夫人想去哪里?”
曲心竹笑了笑,目光中带着强烈的向往,她道:“去属于我的地方。”
女孩有些听不懂曲心竹的话,但这不妨她可以感觉出来曲心竹说这句话时心情狠好。因此她也暂时放下了心来,遵循曲心竹的安排退了出去。
而在女孩离开之后没多久先前特意被曲心竹支出去的小兰才用食盒提着满满一盒菜从厨房赶了回来。